“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這是蔣委員長在7月17廬山談話中發出的豪言。


    自從8月21日從寶雞登上火車的那個時候起,包括周成義在內的所有51師的官兵都知道戰爭距離自己已經是很近了,浴血沙場、抗戰救國的最後時刻正在倒計時樣的緊步向自己而來。


    可是直到在上海-安亭下火車的時候,周成義都並不知道自己以及整個51師是在向淞滬戰場馳援,因為按照地理方向上的判斷,在之前,周成義還僅僅認為著部隊大概是北上,去平津一線,增援那裏的29軍,或者是在冀北保定府一帶構建緩衝區。


    然而,直到在安亭下了火車集結的時候,周成義方才知道,這次自己和整個51師是徹徹底底的來到了南方,來到了距離首都-南京咫尺之近的大上海。


    下車的時候,周成義就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因為小小的安亭站已經擁滿了各支穿著不同的部隊,有和自已一樣戴著德國盔的、有戴著英式扁平盔的、還有的甚至連鋼盔也沒有;服裝也是各不相同,最為威風的就是那些穿著仿西式軍服的部隊了,聽說他們是的精銳-德械部隊,裝備好,而且經過德事顧問的訓練。嘖嘖,真不是蓋的。


    從那天起,周成義就似乎感覺到了,也許上海的戰事打下來不會小。可是直到開赴羅店一線的那一刻起,周成義都並不知道,自己將會深陷在這座後來被稱之為‘血肉磨坊’的廝殺鏖戰之中。而且在那個時候,他也無從想到這些。


    其實對於淞滬戰場,周成義並不和那些大頭兵們一樣,壓根就不明白是怎麽一迴事。畢竟多少對這堆的事情了解過一些。位於黃埔、吳淞江匯合之處的淞滬地區作為扼守長江門戶的重地,自然也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可是由於1932年‘128事變’後的《淞滬停戰協定》的限製,壓根就不能在海市區及周圍駐防,市內隻有淞滬警備司令部所轄上海市警察總隊及江蘇保安部隊兩個團擔任守備任務,兵力相當薄弱。


    可是日本人呢,他們卻是在虹口、楊樹浦一帶派駐重兵,由日本駐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指揮著3000多名特別陸戰隊員。此外黃浦江、長江上還有眾多日寇兵艦,從吳淞口到外白渡橋,都是日寇控製的區域。


    或許也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吧,淞滬之戰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場難打之戰,盡管周成義並不十分了解這些,可是望著進攻的日軍部隊,掩體內的師長-王耀武卻是很明白這些。


    早在8月7日,南京國防會議就已經做出了全麵抗戰的決定,因為自從七七事變以來,上海日本海軍特別陸戰隊就已經開始了蠢動,不但在江灣一帶屢屢挑釁,而且還將部隊在滬西一帶展開,施行夜間演習,並藉口其海軍水兵宮崎在寧波路所謂的失蹤事件,提出交涉。這一幕完全就是盧溝橋事件的翻版。


    8月9日,日本海軍陸戰隊的大山勇夫海軍中尉、齋藤一等水兵,強行闖入虹橋機場警戒線滋事,駐紮在軍用機場附近的中國保安隊射殺,這起被稱為是‘虹橋機場事件’的衝突於是也就成了中日兩國在繼‘七七盧溝橋事變’之後,戰爭擴大的導火索。


    早在之前,國民政府已經開始沿滬寧鐵路調動軍隊,為即將來臨的戰爭做準備,而這起事件,毫無疑問也就成了整個戰爭最為直接的起源點。而實際上,也就在8月9日這一天,日本關東軍已經開始對察哈爾發起了悍然進攻。


    王耀武對日本人的這一無恥行為甚是憤怒,因為在盧溝橋的槍聲響起的那刻起,他和千萬軍人一樣,無不是怒火中燒,無不是希望著國府真正的開始全國抗戰。


    8月10日,日本駐上海總領事提出要中國方麵解散保安隊,並拆除防禦工事的無理要求,同一天,日本方麵撕毀了1932年簽訂的《淞滬停戰協定》,這也等於,否認了上海是非軍事區。次日,南京方麵開始調動,進入上海地區。


    早在之前,國防部就已經擬定了掃蕩上海日軍據點的作戰計劃。根據這一計劃,張治中指揮的京滬警備司令部所屬第36師、87師、88師和吉章簡指揮的上海保安總隊兩個保安團,將率先出敵不意,發起夜間奇襲,迅速摧毀虹口日軍各據點,並占領沿江要點,阻止日軍登陸增援。目的是取得先聲奪人之勢,並迫使日軍無法在上海發起登陸作戰。


    8月11日,在張治中指揮下,沿著京滬路展開的87師、88師以及鍾鬆的獨立第2旅開始向上海預定圍攻線推進;蘇浙邊區司令-張發奎指揮的滬杭路沿線之阮肇昌的57師、李鬆山的55師、陳勉吾的獨立第20旅則向浦東、上海南逼近;劉和鼎的57師、楊步飛的61師向滬北進攻。


    與此同時,羅卓英的第18軍從湘鄂地區北上增援、胡宗南的第1軍、俞濟時的第58師也迅速做好向上海增調的準備。也就是在這一天,51師接到了作戰準備命令。


    8月13日一早,日本海軍陸戰隊以虹口區預設陣地為依托,天通庵、橫浜路跨越淞滬鐵路衝至寶山路口,並在坦克掩護下沿寶山路進攻,但被守軍擊退。


    另一部的日軍部隊向持誌大學一線的第88師264旅攻擊前進,在八字橋與孫元良的88師爆發了激烈戰鬥。


    下午16點,日軍停泊在長江、黃浦江的海軍第3艦隊開始炮擊上海市區,淞滬之戰徹底爆發。


    當時夜晚,孫元良的88師推進到閘北、持誌大學一線;王敬久的87師推進到了滬江大學一線,而宋希濂的36師則是當夜直撲上海市內。


    8月14日,國府發表《自衛抗戰聲明》,軍事委員會命令將京滬警備部隊改編為第9集團軍,張治中任總司令,浙邊區部隊改編為第8集團軍,張發奎任總司令。


    也就在這一天清晨,委員長下達了總攻擊命令,空軍第4大隊大隊長高誌航率戰機,在杭州筧橋上空以0損失的代價,擊落多架日機。同時,中國空軍飛機轟炸了日軍第3艦隊旗艦-‘出雲’號裝甲巡洋艦。


    與此同時,地麵戰鬥也是如火如荼,第88師264旅自江灣方麵猛攻八字橋側麵,迫使日軍放棄了對持誌大學的工具,並退至上海法學院一線。264旅-黃梅興旅長在愛國女校的戰事中陣亡。同時,262旅也在在天通庵、寶山路一帶對日軍發起進攻。


    87師261旅則在劉安祺旅長的指揮下,對日軍海軍特別陸戰隊司令部形成包圍,沈發藻的259旅在陸家宅、觀音堂一線全麵突破,直逼引翔港鎮。


    15日,18軍第98師294旅在旅長方靖的指揮下進抵新市區,接替了87師259旅的防務,宋希濂的36師**第87、88師之間,直撲日軍特別陸戰隊據點部。


    也是在這一天,日本軍方下達了編組上海派遣軍的命令,以鬆井石根大將為司令官,下轄第3、第9、第11師團。


    同樣還是在這一天,中華民國政府正式下達了全國動員令,進入戰時體製。


    8月18日~20日,日軍上海派遣軍由日本出發,至22日已到達上海以東120公裏的海域,準備登陸。第3戰區鑒於日軍登陸威脅增大,遂以第9集團軍專負上海市區之作戰,以新編成的由陳誠所指揮的第15集團軍負責吳淞鎮以下沿江防線的作戰。


    20日,51師正式接到了增援淞滬戰場的命令。


    22日,日本軍艦炮擊虯江碼頭一線,36師106旅-陳瑞河旅長重傷。當天,日軍軍艦對上海市區發起了炮擊,包括先施百貨公司在內的多片建築中彈。


    23日淩晨,日軍第3、9、11師團在艦炮和海軍艦載機的掩護下,在獅子林、川沙口一線強行登陸,攻擊寶山、月浦、羅店。引翔港鎮、殷行鎮、張華浜、吳淞鎮、寶山、獅子林、川沙鎮、瀏河一帶江麵全是鋪天蓋地的日軍戰艦。


    羅店,淞滬之側背、京滬之交通要點,羅店若失,淞滬戰場上的部隊與後方聯係的陸上主要交通線將被截斷。而日軍從吳淞鎮、蘊藻浜、張華浜及黃浦江碼頭一線上路之後,便是冀以戰略有利之態勢突破羅店,席卷嘉定,截斷京滬路聯絡,圍殲上海之主力。


    24日,當51師剛剛從嘉定-安亭下了火車,便是接到了命令,做好支援羅店的準備。


    王耀武清晰的記得,第9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在命令自己率部向羅店推進,接收羅店~施相公廟一線的第18軍11師防線時,那凝重的麵色。


    “羅店若失,茲事體大。”這是張總司令沉重而又帶著千鈞之斤的話語。


    羅店,羅店,這裏注定了這片血肉橫飛的殺戮之地,這座小鎮自此徹底的被記入到了史冊之中。因為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滿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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