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饕餮,你聽說過饕餮麽。”


    “知道……一點點,龍生九子,饕餮是第一二三四五,第五個兒子。”


    “那,你可聽說過饕餮盛宴,饕餮大餐這些成語?”


    “我知道了!”白喜喜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芳主嫌棄我太貪嘴,總罵我是個‘饕餮之徒’,原來這個饕餮說的就是你啊!可是,我沒拜過你當師傅,為什麽芳主要說我是你的徒弟呢?而且,你不是龍神嗎,神為什麽可以吃人?”


    “哈,饕餮之徒就是饕餮的徒弟了,那我得有多少個白來的徒弟。”饕餮嗤之以鼻的冷笑,麵前這小仙女傻乎乎的,倒也天真的可愛,“饕餮之徒,是指饕餮的——妻子。”


    “妻子?”白喜喜突然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你的妻子,莫要騙人,天界隻有天帝可以娶妻……”


    見她一臉的欲言又止,淡漠的神情裏浮現出一抹玩昧。“你既然知道夫妻之事,看來也不是很傻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沒有偷看卯日星君藏在枕頭底下的小人書——”


    “過來。”似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饕餮揚起嘴角,朝白喜喜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不吃你。”


    白喜喜將信將疑地挪了兩步:“有什麽話,站著說是一樣的。”


    饕餮臉色一沉,低沉著嗓音說道:“吾乃上古神族,與天帝同輩,你區區一個修行不過百年的小仙女,見到龍神不下跪,成何體統。”


    “上古神族又如何,你是吃人的壞東西,不然紙鳶和飛鸞也不會親自抓你到思過殿來,何況天帝有赦令,我不用跪他,自然也就不用跪你。”一提到“天帝”,小丫頭立刻像是鼓了氣的氣球一般,說話的底氣頓時硬了不少。


    “逗你玩的話,句句都當真。不僅智商低,連情商也低。”饕餮搖搖頭,他本意是想嚇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誰知對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把“上古神”放在眼裏。


    她真的知道上古神是何等高貴的存在嗎?


    饕餮長歎一聲:“思過殿太冷清,我也是想找個可以聊天的伴。咱們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包鴨珍你拿著,當作見麵禮。”


    看清牛皮紙裏包著的醬色美味,白喜喜笑開了花:“天界很難找到雞鴨,你從哪裏得來這麽一大包寶貝?”


    “山人自有妙計——”饕餮故弄玄虛的說道,附下身子,輕輕拍了拍喜喜粉嘟嘟的臉頰,銀色的發絲從他肩膀滑落,落在白喜喜的鼻尖和臉頰上,癢癢的。


    他在她耳邊嗬氣,聲音輕飄飄的好聽。“多吃點,吃的好,才能變的更美味啊!”


    ========我是這章更了好多字啊的分割線========


    自從隔壁搬來個號稱吃人不吐骨頭的山大王,白喜喜同學終於學會了做噩夢。


    夢裏她被剁成一片片、一塊塊的盛在盤子裏,腦袋做成醬鼻子、醬耳朵、醬頭肉、醬口條,手掌的筋連著掌心的一塊肉挑出來做成爆炒掌中寶,肚子的肉是上好的五花肉,紅燒之後淋上土豆汁……哇,好香的一桌人肉全席!


    偏偏饕餮這廝十分的挑嘴,一盤一盤掀翻了她身體的每個部分。


    “太鹹。”


    “太淡。”


    “太辣。”


    “這個醬頭肉太肥了!本座不是吩咐過一定要七分肥三分瘦嗎!八分肥,是給人吃的麽!差評!”


    可是我本來就八分肥啊,臉上的肉,很難減的。白喜喜嗚嗚地哭著。


    畫麵一轉,她又恢複了身體,被胳膊粗的鐵鏈鎖著,饕餮手裏拿著根帶刺的皮鞭,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抽打。


    “疼麽?”他打一下,便問一句。


    疼,疼死了,大爺饒命。


    “疼,疼就對了。說實話才是好孩子。”他指了指旁邊一個撲克臉的石頭像,“你看這個人,當神仙當久了連疼都不知道,最後變成了一塊石頭。”


    白喜喜定睛一看,那不是紙鳶的石像嗎?鼻子眼睛,都和他一模一樣。紙鳶紙鳶,你死的好慘啊!


    “哭吧哭吧,哭累了,就多吃點。”饕餮很開心的樣子,往她嘴裏不停的塞雞腿。一個雞腿,兩個雞腿……“多吃點,養的好,味道才會好啊!”


    靠之!


    白喜喜一個挺屍從地板上坐起身,隻見屋外依舊是星河高懸的景色,盤亙著無數繁星的銀河,靜靜地將牛郎織女隔於兩岸。


    她一摸後背,黏糊糊的全是冷汗。好,好可怕的夢!嗚嗚嗚,誰來救救她!


    ===========每章割一下身體好===========


    自從饕餮打飛了偏殿的門板,思過殿便像缺了顆牙似的,不停漏著涼風。


    “檳榔雞腿馬猴燒酒……”


    “檳榔雞腿馬猴燒酒……”


    白喜喜一邊念著芳瓔珞教她的取暖口訣,一邊把壞了的門板拆開來當柴火燒。


    “檳榔和雞腿我知道,馬猴燒酒是個什麽東西。”饕餮坐在門牙兒上,雜耍似的往嘴裏丟花生米。


    白喜喜望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念口訣。


    “你這小仙子,我問你話也不迴答,是不是耳朵聾了。聾了也好,反正是個擺設,不如割掉做下酒菜。”他抬起手臂,淩空一點,也不知施的什麽妖法,白喜喜整個人便離地飄了起來。


    “放我下來——”喜喜拚命捂著耳朵,“我沒聾,我不要當下酒菜——”


    駕馭在白喜喜身上的靈力突然撤銷,她一個措手不及,與大地母親來了次親密接吻。


    “光吃花生忒無聊,來說段相聲給大爺聽聽。”饕餮說。


    白喜喜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望著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堆瓜子花生,還有一壇未開封的老酒。


    饕餮見她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委實可憐,輕笑著問:“想不想吃?”


    “想。”對於食欲,白喜喜是百分百忠實的。


    “講一個故事,獎勵一包瓜子。”啪,一包印著五香坊標誌的葵花籽拍在地磚上。


    又是啪的一聲,一隻裹著清脆荷葉油光發亮的燒烤幺子雞出現在白喜喜麵前,剛出爐一般散發著熱騰騰的白氣。


    白喜喜看的眼睛都直了。


    “想吃就要聽話,大爺我開心了賞你十斤八斤的不成問題。”


    “我聽話,我聽話。”喜喜忙不迭的點頭。“口水擦幹淨,拖著條哈喇子惡不惡心。”饕餮嫌惡地甩給她一塊手帕,“講故事也好,說單口相聲也好,隻要能打發時間——除了唱歌。”


    別人唱歌要錢,她唱歌是要命的。


    “那我講個故事吧,”白喜喜吧咂吧咂小嘴,“東海之濱,有一塊神石,是女媧娘娘補天時留下的……”


    “齊天大聖的故事,聽膩了,換一個。”


    “哦。”她絞盡腦汁想了想,“陳塘關李靖的夫人殷氏,懷胎三年,終於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成功產下了一個大肉球……”


    “哪吒三太子大家都認識,他小時候那些熊事沒什麽意思——被他抽掉龍筋的東海太子敖丙,見著我還得恭稱一句太爺爺。”


    白喜喜心想,三太子扒龍筋是發生在若幹年前的商朝舊事,敖丙要是沒死,現任東海龍王多半是他來擔任,饕餮得有多老才能當上敖丙的太爺爺?


    “你說的故事我都聽過,要不我來給你講個故事?”饕餮說,不等白喜喜拒絕,他便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天還是混沌的,大地寸草不生的時候,一名上古神分裂自身,誕下九個兒子。這九個兒子各有神通,形態和性格也各有千秋。老大精通樂器,即便用最普通的樹葉也能奏出最動人的音樂;老二驍勇善戰,在一次次的相爭中立下汗馬功勞;老三口才了得,正義凜然;老四邪氣不侵,後來皈依了佛門;老六不擅言辭,卻是書法繪畫的天才;老七和老八一個力大無窮,一個能吞吐江河;最小的兒子是九個兄弟中最有錢的,他收集來四海內所有的珍寶,把上古神的宮殿裝飾的金碧輝煌。九子中最沒有本事的是老五,他既不通音律書法,也不會上陣殺敵。


    老五天生有個黑洞一樣的胃,無論給多少吃的,也無法滿足他的食欲,於是他便吃光了整整一座大山,但依舊是於事無補,反而惹得上古神大怒,對老五降下天罰。


    這九個兄弟的感情很好,老五挨了揍,老大便吹好聽的曲子安慰他,老二舞劍給他看……小九則送給老五一顆最大的夜明珠。每個兄弟都把自己認為最珍貴的東西給了老五。可是老五仍然不開心,因為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你猜,老五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故事講到一半,饕餮笑眯眯地問喜喜。


    “這個老五那麽貪吃,一定想要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白喜喜迴答,她很認真的在聽他講故事,仿佛九個兄弟就在眼前一般。


    饕餮忽然沉默了,赤紅的眸子仿佛能滴出血來,他背對著光線而坐,表情模糊不清。


    “老五什麽都想要,因為他是貪欲的化身,他的欲望不會終結,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可以滿足他,一如他怎麽也填不滿的胃口。”


    白喜喜聽的雲裏霧裏:“這個故事,是要警示世人不能太貪心,不然會得不到幸福嗎?”


    “哈,故事就是故事,哪來那麽多的警示,我講的又不是伊索寓言。”饕餮覺得這姑娘有時候機靈滑頭,有時候又傻的過分,“傻姑,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提著荷葉雞的繩子在她麵前晃了三晃。


    “咕嘟”,白喜喜重重地吞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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