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炎看了一眼落座的衡惑神君,抿了抿唇,下定決心開口道:“近日天氣熱,想來神君胃口會不大好,幸好錦華點子多,做了這道冰酪,還請神君品嚐。”


    衡惑神君點點頭,算是終於答應了。


    我順手揭開盒蓋,為衡惑神君與琬炎遞上筷子,我們三人各嚐了一口。


    衡惑神君點點頭,道:“還不錯。”


    我與琬炎對視一眼,琬炎聽到衡惑神君的肯定,似乎十分歡喜,笑道:“神君若是喜歡,我便請錦華外多指點我些,日後親自做了再給神君送過來。”


    衡惑神君又嚐了一口,皺了皺眉,冷冷地開口道:“你堂堂南海公主,別把自己活成個送飯的廚娘。”


    我一怔,這話說的可有些不留人情麵了。


    果然琬炎聞言神色落寞了不少,懦懦道:“琬炎沒有錦華的琴技和廚藝,不能得神君青睞。”


    衡惑神君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開始挽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前幾日送來的羹湯,我也有嚐過。”


    琬炎瞪大了眼睛問:“如何?”


    我心道衡惑神君既然肯品嚐琬炎送來的跟湯,想來是上一次我跟他說的話他放到心裏去了,那琬炎與他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本以為衡惑神君這下終於長了點情商,卻不想依舊說到是這樣的話


    他說:“你自己該清楚。”


    “咳!”我一口冰酪生生咽了下去,這對話再這樣下去非要把琬炎傷個遍體鱗傷。


    “神君又不是不知道,琬炎公主的廚藝向來是天庭眾人閉口不談的點,你為何又非要死咬住不放呢?”


    衡惑神君顯得有兩分無辜:“這明明是……”


    我知道他想說的大概是:這明明是你們二人先來送吃的,但仍然出口打斷他:“不管是什麽,人家女孩兒家眼巴巴的為你洗手做羹湯,你卻還不給人留個情麵,這就是您的不對了。”


    大約是我說的強詞奪理了些,這堂堂的衡惑神君竟也真的默不作聲了。


    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我突然覺得要是這個時候淮澤在側大約能好很多,畢竟它與衡惑神君交好,琬炎又是他的妹妹,這屋子裏的人都是他的熟人。


    想到這裏心裏忽然有了主意,那就隻好拿淮澤開刀了。


    我抬眼看了看外麵的天,流雲欲卷,卷雲欲舒,時候尚早。


    北鬥宮裏的軒窗開著,我起身踱步至窗前,賞了會兒院子裏的青鬆。心裏頭有了主意,便迴身對二人說:“要我說還是橫禍神君嘴叼了些,那不知情的,還以為您七萬年裏頭就沒吃過什麽正經東西。趕明兒得給您專門開個廚房。”


    “那得是禦廚,食神親自來做。”衡惑神君毫不客氣,一本正經地說。


    琬炎公主笑了笑,頓時放開了不少,道:“您倒是不貪心,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融洽了不少。


    我笑著迴到桌案前坐下:“什麽時候真給您在北鬥宮造的廚房,你得真敢用才行。”


    衡惑神君淡淡撇了我一眼,嘴角微勾,笑道:“得人免費伺候的事兒,為何不敢用”


    琬炎嘖嘖兩聲,道:“神君果然好氣魄,連食神也敢動用。”


    衡惑神君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我方才說的是請食神做他的廚子,不由失笑。


    衡惑神君開了口,話也多了些:“那就換幾個廚子。”


    我眨眨眼看他:“神君想動用哪些人做您的廚子?”


    衡惑神君抿唇:“你必是首選,若你願意的話,也可叫上淮澤和白茗。”


    我嘴角一抽,原以為借著這個話題,套出來的名字會是淮澤一個,把白茗神君搭進去也就算了,不想還把我自己搭進去了。


    不過想到這兒我卻有些懷疑衡惑神君對我的用心是不是因為貪圖我的廚藝還算不錯了。


    本想借此博琬炎一笑,卻不想她聞言神情頓時落寞了下來,喃喃道:“神君還是瞧不上我,就連開句玩笑話,也不願意帶上我。”


    衡惑神君定定看著她,道:“你若願意,可以與我一同享用。”


    話一出口,琬炎一張臉瞬間漲紅。


    我心中嘖嘖讚歎不已,這衡惑神君,莫不是開竅了?


    琬炎抿唇而笑,掃了桌麵一眼,道:“我雖嬌生,卻不是一事無成,我瞧著,神君桌案上這丹青就不錯。”


    “你會畫畫?”


    衡惑神君有些感興趣,將麵前的丹青推給琬炎。


    琬炎笑嘻嘻地接過:“神君可有什麽喜愛的物什?”


    衡惑神君雷打不動,隻說了一個字:“鬆。”


    聽見這個鬆字,我與琬炎不約而同的看向窗外景色。這個角度看不見院內那個巨大的星羅棋盤,之餘仙氣繚繞氤氳。


    一叢青鬆圍了院牆一周,影闊清晰可見。


    青鬆寒不落,碧海闊愈澄。


    我輕笑,怎麽哪兒都有海。


    等琬炎作畫的這個過程十分漫長,我與衡惑神君抱著那盤冰酪不停的吃,直到冰酪見了底,琬炎這邊也就擱了筆。


    外頭隱隱有微風透過軒窗吹進屋裏來,這風曾拂過那鬆林,將紙上丹青也染上了輕鬆香氣。


    琬炎的畫很細膩,點點鬆針都勾畫得十分清楚。


    世人畫鬆多用墨,濃淡相宜,就成一幅鬆圖。


    琬炎卻不同,她管衡惑神君演的是丹青,青綠色,翠綠色,柏綠色在紙麵上相得益彰。我不是一個懂畫的風雅之人,卻仍舊在這紙麵上看到了青天翠林,古韻拙鬆。


    天氣熱,我此刻隻恨方才與衡惑神君沒有忍住,將那盤冰酪全部吃下肚去了,此時若還剩下一些,並可邊吃冰酪邊細細品位琬炎這幅青鬆圖。


    “過雨看鬆色,隨山到水源。


    溪花與禪意,相對亦忘言。”


    這畫,有風骨!


    衡惑神君對這畫也極為欣賞,拿著畫紙品了又品,看到細節處忍不住要同琬炎說上幾句。


    外麵風徐徐,裏麵語融融。


    我起身,眼見得軒窗外雲卷雲舒,太陽不覺西向。


    “天色欲晚,我得先迴去了,聽說在北鬥宮看晚霞會比天庭上別處看起來更好看,琬炎若是喜歡,就過會兒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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