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溝的積雪,千年不化。


    外地人都說,海螺溝是建立在皚皚白雪之上的,因為它的特殊性和富有,被稱為邪惡的聚寶盆。隻有長期生活在海螺溝的人才知道,海螺溝到底是多麽的貧瘠,所謂的財富隻被寥寥幾個人掌控者,平常人所能見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而執掌整個海螺溝的地方,是最高雪山上的一座巍峨的建築物,其名曰:海螺宮。


    海螺宮的每一片磚瓦皆是由火山玻璃石切割而成,凝重的紅黑色在白雪中格外醒目。昂貴的造價以及特殊的位置曾讓多名強者喪心病狂地起了想要霸占的念頭,卻又在“那位大人”的魂塵境界的震懾下,都選擇了退縮,還是個十分明智的選擇。


    於是,這偌大的海螺宮,就隻剩下了一個人,也是蠻孤單的。有人心疼建築,誰來心疼人呢?怕是隻剩下畏懼吧。


    咻!一道銀白色的光筆直地射向寂靜的海螺宮,尾弧在空中劃過絢麗的亮線。光直射入海螺宮中,插入地下,隻留箭羽露在外麵。這原來是一根羽箭。一張素白色的紙徐徐落下,輕輕地靠在羽箭旁。


    不知過了多少時分,海螺宮的大門被一雙幹枯的老手緩緩推開,繼而走進一鬢角斑白的老者。這老者身著青色袍衣,步履穩健。他徑直走到羽箭旁,混濁的老眼中捎帶些不可思議的神色。虛手一抬,羽箭便拔地而起,落入他的手心。然後,他緩緩地彎下那幾近僵硬的老腰,小心翼翼地將素紙拾起,輕輕地疊好,裝入袖中。旋即緩步向前,向正前方的那座大殿行去,枯瘦的軀體竟有些微顫。


    明明不是很遠的距離,老者卻走了很長時間,也許是年邁的原因吧。


    老者步入大殿,隻見大殿中一片金碧輝煌,琉璃瑪瑙數不勝數,幾乎已經覆蓋住了火山玻璃石牆麵。綾羅綢緞平鋪地麵,紅藍相間,竟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一種高貴的淡紫色。這樣的建築,竟然沒有歌舞,真是令人意外。


    殿中央一把破爛太師椅與周圍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太師椅木紋凸顯,木頭裂縫如溝壑一般分布在太師椅的各處,真是難以想象,它是怎麽承擔起那個中年人的重量的。


    霍不天就這樣的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雙目慵懶地睜不開。頭發散亂在鬢角兩側,衣衫更是淩亂不整一副很長時間沒有打理的模樣,真的很令人討厭。但霍不天的那種神態就好像是已經獨自一人坐了幾十年。


    “大人,卑賤的人前來拜見。”老者在距離霍不天幾十尺的地方跪拜下來。


    “帝既,你還和我客氣什麽?我霍不天的朋友本來就沒有幾個,如果你都和我客氣,我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中年人笑道。


    老者站起來,終於用一種朋友的語氣緩緩地說道:“最近各個大家族都詭異地丟失了價值不菲的玉佩,想讓你幫忙調查一下。”


    霍不天有些乏味地看了看幾乎覆蓋了整個牆麵的琉璃瑪瑙,“不就是翠玉麽?那些老混蛋,不知道我不願意離開這椅子麽?還讓我調查,真他媽的老混蛋!”霍不天咒罵道。


    麵對帝既,霍不天就像麵對自己家裏人一樣,口無遮攔。帝既,是服侍上一任海螺宮之主的人。


    “就知道你不管,所以這些案子都讓我攬下了。”帝既見霍不天一副惱怒氣衝衝的模樣,不禁哭笑不得,“這是在外麵撿拾到的,我想你一定感興趣。”帝既從袖中取出一支羽箭,然後將那張素紙置於羽箭下方,雙手托著,恭敬地遞呈上去。霍不天就好像看到了什麽無法相信的東西,慵懶的眼神忽地變成刀劍一般的鋒利,強大的威嚴和氣場在無形中形成。


    霍不天伸出粗糙的手指,將羽箭及素紙拈在手中。輕手一震,羽箭便脫手而出,還沒來得及射中任何東西,就在強大的空氣擠壓下變作粉塵。霍不天打開素紙,無聲地看著。


    沉默,良久的沉默。霍不天的眼中明暗交雜。


    “帝既,拿著海螺宮的令牌,傳我號令,全麵封鎖海螺溝,明日黃昏,我要下山!”


    ……


    紅日已經逼近西方,眼看就要進入黃昏時分,霍不天端坐在太師椅上,目光越過層層瓦礫,投落在雲層深處,眼底流轉著複雜的光色。


    這個中年人的頭發已經有些變白,歲月的刻痕無情且悄悄地爬上麵頰,高聳的鼻梁撐起帥氣的弧度,嘴角噙著笑意。


    紅日終於落下,黃昏也來臨了。霍不天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地無影無蹤,好像根本不曾存在於這世間,也好像這海螺宮中,從來沒有過一個人。


    海螺宮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披黑袍的人影,正徒步地在風雪中艱難地前行著,迎著尚未消失的晚霞,向山下走去。


    海螺宮在寂靜中等待著唯一的主人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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