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中間,我不過是個看客。我猜到開頭,猜到結尾,卻無力去更改故事的過程。


    當看到祈府屍橫遍野的慘狀,看到兩軍廝殺的場景,然後,再看到他赤手空拳將那石塊擊碎,她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紛飛灑落的碎片中,他傲然站立,雙手染血,眉宇間卻是傲然冷冽,宛若嗜血修羅。


    她眸光微閃,將劍舉起,劍尖上流轉著璀璨的光芒,卻是直指他的喉間。


    “南平世子。”她一字一句地念著,一滴清淚已經從眼角滑落,她嘴角輕揚,勾勒出輕柔的笑意,盈盈眸光已經倒映出他的麵容,“我若想殺你,你從第一天起就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是。”他負手而立,笑著,“區區,從不懷疑將軍的身手。”


    “嗬,嗬嗬。”她冷笑起來,微微抬起了下巴,“我隻問你一句,祈家被滅,輕羽騎被困,是不是你與他一手安排?!”


    “祈嫣,”他緩緩地抬起了眼眸,凝視著她,說道,“這是天下,不是棋局。”


    “你永遠都沒有錯,你永遠是對的,你永遠,做著正確的事情。”她高高舉起的劍,刺入了他的胸口,與此同時,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滴落,她死死咬著嘴唇,看他身前的衣襟被鮮血染紅,看他懷中的血玉徒然破碎,墜落滿地。


    她的手微微顫抖,傲然抬起下巴,冷冷地看著他,睫毛卻在劇烈地顫抖著。


    至此,南平世子與祈嫣,徹底決裂。


    祈嫣的身子冰冷,躺在我的臂彎中,氣若遊絲。


    我撫摸著她被血汙模糊了麵容的臉。


    她的劍躺倒在我的身側,那把永遠不會沾血的劍,染上了她最愛的那個男子的鮮血,也染上了將祈家屠殺殆盡的殺手們的鮮血。


    她的眼角滑落了一行清淚,血與淚融合在一起,滴落到我白色的衣衫上。


    遠處,有一男子策馬奔騰,意氣風發,馬蹄高高揚起,一輪圓月在他身後,銀色的光輝在他鎧甲上流轉璀璨的光芒。


    “殤離!”


    “他來了!”


    “我們有救了!”


    喧鬧聲中,我隻是守著沉睡著的祈嫣。


    “傾兒。”我隻覺,此情此景,恍若昨日。我的睫毛輕輕顫抖,緩緩地,看向了來者。


    他一身玄衣,英姿煥發,眸光熠熠,嘴角噙著溫柔如水的笑意,遠遠喚著,“傾兒”。


    是誰,在我的耳畔說著:“那日,他終於剿滅了佐伊王的勢力,卻是用輕羽騎為刀。自那日起,再無人能撼動他分毫。”他是誰?我已經……隱約有了一個答案。


    ---“詡兒。”有誰撫摸著我的臉,將我攬入懷中,他清冷而熟悉的氣息,將我所有的悲哀都驅逐殆盡。


    我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喃喃喚出口:“墨痕。”


    我的睫毛輕輕顫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落入眼中的,是墨痕近在咫尺的臉。


    他俊美如畫,唿出的氣息拂在我的臉上,他眼底薄薄的碎光,溫柔得讓我幾乎墜入其中。


    他的目光,像是看透了我的心底,看穿我所有隱藏的情緒。


    我的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了清淺的笑意,眸光中蕩漾著清冷的月色,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喃喃地問道:“我看到的,究竟是別人的記憶,還是我的迴憶。”


    他的手微顫,將我攬入懷中。我將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地笑著:“請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她明知道故事的結局,卻從來不去改變。她分明什麽都懂,卻始終無動於衷。”


    一滴眼淚沿著我的眼角緩緩滑落:“她,有心嗎?”


    明明是這麽問著,我的心,卻痛得難以唿吸。耳畔的轟鳴聲中隻有一個女子輕緩的唿吸聲,像是壓抑著所有的情緒。


    墨痕抱著我的手越發用力,幾乎將我揉進骨子中去,他聲音沙啞,說道:“詡兒,你累了。”


    是啊。我無聲地淺笑著,眼淚卻滴在了墨痕的衣服上,暈染開一朵無色的小花。


    我一個旁觀者尚且如此,那傾祤,你也累嗎?


    ---這一大早,我們走客棧走出,就看見端木郡主淺淺笑著站立在樹下。


    我恍惚間有種錯覺。


    仿佛那是傾顏公主。她站在春光裏,梨花樹下,衣白勝雪,長風盈袖。她絕代風華,皎潔高貴,飄然出塵。


    她微微仰起頭,看著那翩躚的瓣宇,山重水複的梨樹,時有花落,素白纖柔地落滿了一地。


    我隻覺,歲月靜好。


    再細看,那不過是尋常的一棵樹,端木郡主穿著的,也不過是尋常的服飾。


    “端木郡主。”我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沒有找到鳳凰。”


    “我知道。”她微微笑著,凝視著我的麵容,眸光似悲非悲,轉瞬間化為唇畔輕柔的笑意,“我先隨你們去救人。”


    我與洛霞對視一眼,我笑道:“當真?多謝郡主。”


    她靜靜地望著我,說道:“你不必急著謝我。”她半垂眼眸,眸光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我能做的,僅此而已。”


    我不解其意,卻也不多加思考,心裏被滿滿的喜悅裝滿。甚至,都沒有閑暇,去注意到墨痕似笑非笑看著端木郡主,他清冷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


    ---我們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那個破廟。然而我們的麵前,出現的並不是疏影,而是汐筠和陸風。


    而他們的身邊,圍聚著許多冤魂。


    這個場景是那麽熟悉,就好像當日我們在萬枯殿中。


    可是,那日,是以小公子的血,才引出了許多冤魂,今日,又是以誰的血為祭?


    我們被阻擋在了結界之外,不能上前一步。


    劍氣,凜冽而冷酷。麵多諸多的蜂擁而上的鬼怪,陸風麵無表情,俊美的容顏上隻有冷冷的笑意。


    “不要殺他們。”


    殺氣,一觸即發。


    汐筠卻抓住了陸風的袖子,她被陸風護在身後,臉色蒼白但勉強能站立。然而她的眼睛竟然沒有一絲神采。


    端木郡主淡淡說道:“毒已經到她的眼睛,因此她看不見了。”


    陸風低頭看向她不顧害怕抓住他袖子的手,嘴角扯出淡淡溫柔的笑意,多了一份醉人的暖意:“……你不怕我了。”


    汐筠微訝,立刻驚覺地鬆開了手,低垂下了頭,任憑黑色的長發遮住了臉,隻有手手足無措地不知擺在哪裏,顫巍巍的,不知是在害怕陸風,還是害怕周圍的鬼怪。


    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讓我有些茫然。


    陸風臉上浮現出些許的自嘲與落寞,抓住了她冰冷的手,低聲說:“我答應你,不傷害他們。”


    “當真?”汐筠也不抗拒他的親近,隻是言語中多了幾分的喜悅,微揚起的小臉上多了絲絲點點的笑意,一時間明媚動人。


    他微微歎息:“嫣兒,想要你快樂,居然那麽簡單。”


    她的表情並未因他的一句話而有絲毫的變化,仿佛已經習慣了他這些讓人聽不懂的,不知是對哪個名叫嫣兒的女子所說的呢喃話語。


    “不知是何方高人,在下陸風。”白衣男子忽然朗聲說道,嘴角的笑意一時間冰冷漠然,帶著藐視天下的傲氣。


    “嘻嘻。”隻有女子的嬌笑聲,在這個一望無際的平野上四處迴蕩,尋不到來源,陸風眸光微深。這聲音嬌柔百媚,魅惑人心。倘若不是他內功深厚,又在握住汐筠手的同時為她輸送內力氣息,隻怕,他們兩個人會陷入迷障,自相殘殺。


    他突然苦笑,下意識地看向懷中茫然的女子。


    我似乎能聽到他的呢喃自語:我會忍心下手嗎?


    “陸公子?或者,應該說是公輸將軍?”那女子嬌笑著反問一句。


    陸風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似乎也不打算等他的反應,柔媚的聲音,從遠及近:“我對將軍沒有興趣,有興趣的……是你身邊的那位。”


    陸風臉色微冷,將汐筠拉到身後,漠然地看著如鬼魅般飄到自己麵前的那個紫衣的女子。


    墨黑色的長發泛著妖嬈的紫色,肌膚雪白勝雪,一雙美眸迷離妖嬈,這個具有異域風情的絕色女子,好奇地盯著陸風身後的汐筠,眼神居然是說不出的澄清幹淨,而是水晶般耀眼奪目的光彩。而後微微一笑,眼眸霎時充滿了妖異的紫色,嫵媚妖嬈:“這位,就是公輸將軍放棄權位去救助的祈嫣小姐?”


    她的目光,像發現了獵物般的充滿考究。


    “你是哪國的。”陸風再也不繞圈子,直言問道,手中的劍在陽光下,折射出慘白的光,凜冽漠然。


    “嘻嘻,這不是將軍的習慣。將軍不是喜歡說:不必多說,結果是一樣的?”那絕美的女子的芊芊細指纏繞著墨黑色的長發,笑容無辜單純,多了幾分俏皮。


    陸風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眨眨眼:“還是說,失去了最愛的人,反而知道手下留情了?”


    陸風抬眼看向她,凜冽的目光像刀子一般。


    那女子見他這般,嬌笑起來:“將軍,我是猜的。”


    他臉色微變,下意識去護住身後的汐筠,然而不知何時,手上的觸覺完全改變,冰冷而虛無縹緲,他立即左手握劍砍下,隻有飄渺的黑煙一絲絲地散去。身後空無一人。


    那絕色女子看著這一幕,嘻嘻笑了起來,牽著汐筠的手,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眼睛,像小心翼翼地捧著瓷器般仔細。她的聲音柔和,眼眸又恢複之前的明澈:“汐筠妹妹,隨我走吧。”


    陸風臉色大變,想提氣衝上前去,奈何周圍的鬼怪陰陰地笑著,圍繞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汐筠迷茫地搜尋聲音的來源,有些迷離,有些哀傷:“……你是?”


    那女子困惑般地偏過了頭,喃喃地在陸風耳邊傳送著:“將軍,你說,我該說我是誰好呢?”


    陸風笑意冰冷,不理會耳畔的喃喃低語。


    那個女子,居然可以千裏傳音,這樣的內力,讓全無武功的我頗有些招架不住。


    我的身子輕顫,墨痕扶住了我,我們十指交叉,他清冷的氣息從掌心間傳入,帶來些許的暖意。


    “祈嫣,一生最在意的,好像就隻有兩個人。”


    陸風微微一顫,目光幽深。


    那絕色女子頗為困擾:“該說我是誰好呢?將軍,你知不知道她們喚她什麽?”


    陸風麵無表情,握緊劍的手越發用力。


    她醒悟般地嫣然一笑,明若春花:“我怎麽能忘了,將軍怎麽會記得。隻怕你們幾次見麵,將軍都是去殺她們的罷。”


    陸風眸光霎時變得極冷,冷冷地看著那個絕色女子偏過頭,對他笑意盈盈:“想要殺了祈嫣小姐最在意的兩個人:傾顏公主,戰神離殤,不就是將軍你嗎?”


    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劍。


    濃鬱的煞氣與殺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而他不穩的身形,也一一落入那女子的眼中。


    周圍的鬼怪更加囂張與蠢蠢欲動,仿佛別人的煞氣反倒助長了他們的力量。


    我的心裏微微一顫,難不成,煞氣,更有助於她的法術?!


    那絕色女子再不看他一眼,轉身看著茫然而哀傷的汐筠,聲音清脆悅耳,卻有著濃濃的憂傷:“祈嫣,跟我走吧。我們迴去,重新三個人好好地在一起。”


    汐筠猛地看向那個女子,臉上閃過茫然,疑惑,而後是痛苦,悲傷,最後,顫巍巍地伸出手:“……傾兒?”


    這個名字,很深,很深地埋藏在心裏,像碎片一樣,布滿了心裏。


    那個絕色女子嘴角微微揚起溫柔的笑意,輕柔地握住她的手:“不用痛苦,不用再去遺忘了,祈嫣,你忘了嗎,我說的,要你好好活著。”


    “活著?”汐筠喃喃地念著,“我最在意的你們,我在這裏的唯一的親人,離開了……”


    她溫柔的掌心覆蓋在流沙冰冷的麵上,柔聲笑著:“現在我迴來了,我們一起離開。”


    “……離開?”汐筠茫然地微微點頭,“好,我們離開。”


    “嫣兒!”陸風厲聲大喊,一掌劈開擋在麵前的鬼怪,淩厲的掌風,削斷了那絕色女子的幾縷長發。她護住汐筠避開掌風,目光中隱隱有一絲冰冷。


    而後,淡淡的妖異的紫色又充斥了她的美眸,她笑意璀璨,聲音妖嬈:“怎麽了,將軍,不過你借你的一個人,有必要那麽生氣嗎?”她的眸光中笑意更盛,“多謝將軍,令我那些礙眼的脆弱的手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說著,原本散去的黑煙又凝聚在一起,而且渾身的煞氣更重。


    陸風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的煞氣被他們收複重生。如此說來,每次他們被殺,非但不會消失,還會重生,力量越來越強。


    但是,此刻,他已經來到了這個絕色的女子麵前,那麽,就半分不會讓她有機會操控他們。


    他的劍冷冷地指著她,寒聲問道:“你是誰。”


    那絕色女子撫摸著祈嫣的麵容,微微歎息:“可惜了這麽漂亮的眼睛,是不是將軍?”


    陸風寒聲嗬斥:“你要做什麽!”


    那絕色女子微微一笑:“祈嫣,你何苦呢。這雙眼睛,是我們虧欠給你的,我會還你的。”


    就在陸風的眼皮底下,就在他驚覺她手上有幾根銀針而拔劍的那個瞬間,幾根銀針一起發出,分別控製在汐筠的幾大穴位上,與此同時,在他的劍指向那個女子時,她的身影鬼魅般地退卻在千裏之遙。


    他心下微急,扶住汐筠搖搖欲墜的身影,還未想好怎麽去處理這些銀針,突然這些銀針一起跳了出來,險險地避開了他靠近汐筠的身體,而後朝著那個女子的方向遠去。


    他微訝,抬眼細看那些急速離開的銀針,才發現有細細地透明的冰蠶絲係在針上,一時間流光溢彩,美得驚心動魄,那個守在遠方的絕色女子,笑意妖嬈。


    他不明所以,心下茫然。


    也是在那一瞬間,原本就在陸風身後的汐筠,消失得無影無蹤。


    “汐筠!”我上前一步,就有一隻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端木郡主淡淡說道:“不要上去。”


    “什麽?”我訝然迴頭。


    她細細地打量著前麵的陣法,將視線落在了我的臉上,說道:“不要上去。”


    她指了指散落在周邊的石塊,說道:“這是萬枯殿的陣法,被移到了這裏。”


    我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臉色微微一變,看向了端木郡主。


    為什麽……她好像對我發生過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連不為人知的萬枯殿的陣法都能辨認出。


    或者是我太過多慮,她隻是恰好認識。


    “剛才出現的那個女子,”端木郡主靜靜地說道,“是他身邊的人。”


    “誰?”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南平世子。”


    我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個低眉淺笑姿容平庸的女子。紅色綢緞纏繞在她的手腕上,遮住了透明的冰蠶絲線。


    ---我靜靜地坐在山崖邊上,看著模糊在黑夜中雲霧。


    “詡兒。”墨痕聲音淡淡,來到了我的身後。


    我拉住了他微涼的手,這樣的溫度給我帶來了些許的涼意,清冷溫暖的氣息熟悉得讓我心安。


    他同我一起,坐到了山崖邊上。我輕輕地笑了起來,喚道:“墨痕。”


    我將頭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環住了他的腰,輕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坐在山崖邊上,心情就很平靜。”


    墨痕沒有迴答,但我依舊絮絮叨叨地說著:“好像以前好多時候,都會來到山崖邊上,看雲霧繚繞,遮掩住了凡塵瑣事,將一切不愉快都會忘記。”


    薄薄的溫暖笑意染上我的眉梢,我喃喃低語著:“我的身邊一直有一個人。恍惚中,我會把她看成是汐筠。又覺得,她從來沒有像汐筠一樣,那麽快樂天真地笑過。”


    墨痕的手指撫摸著我的長發,他溫柔清冷的嗓音低低地念著我的名字:“詡兒。”


    “嗯?”我嘴角輕揚,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適的地方,靜靜地靠著。他清冷的氣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全都化為觸手可及的溫度,將我一點點包裹起來。


    “隻是想叫你的名字。”


    我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勾勒出了輕柔溫暖的笑意,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星辰落在他的眼底,璀璨如玉,我的手指撫摸上了他的眼睛,喃喃道:“墨痕。”


    “嗯?”


    我微微笑道:“隻是想叫你。”


    我將攬著他腰的手緩緩收緊,將頭埋入了……他的懷抱中。


    “墨痕,墨痕……”我呢喃低語般地念著他的名字。


    我的心底,明明被滿滿的疑慮裝得沒有絲毫的縫隙。


    可是,我隻能一遍遍地喚著他的名字,而不問,哪怕是一句。


    模模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幽藍色的燈光,如同幽藍色的湖泊搖曳出來的光波,早眼前晃動。


    我的睫毛輕輕顫動,身邊沒有熟悉的溫度,隻有一件衣服緩緩地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手指有些冰冷,寒意浸透到我的身心,頭腦反而冷靜得清晰。


    “公子,你真的要讓詡兒去見他?”洛霞略有些遲疑,但仍舊問出了口。


    她提著燈,跟隨在墨痕的身後,燈火透過淡藍色的薄紙,散發著幽幽的藍色燈光,照亮了墨痕的衣角。


    墨痕沒有迴答,而是沿著山崖的邊緣,站得離我遠了些。


    夜色模糊了山崖下的風景,唯有漫天的星辰,璀璨耀眼。


    那些星光,沉澱在他的眼眸中,如同沉澱著舊夢的浮光碎影。


    “公子!”洛霞忍不住叫出口,她的手指在顫抖,以至於她手中的燈火也不安地跳動著,“你等了她那麽久,為的就是再把她推迴去嗎!”


    “洛霞。”他神情清冷,他白色的衣袂翩飛,墨黑色的長發襯著他俊美如畫的麵容,他的目光悠遠,嘴角噙著三分笑意,飄然出塵,宛若仙人,“她總有一天會知道。”


    洛霞微微一愣,低低地說道:“公子,在揚州時,你分明已經確定是她,可是因為詡兒懷疑你,你寧願離得她遠遠的,靜靜地守護她,甚至不允許我同她多說一句。那時候你說‘她前世千瘡百孔,我隻能等待她,直到她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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