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兩個,一老一小的為老不尊,沒看到陌兒都臉紅了嗎?”王妃在一旁沒好氣地瞪了曲勁風一眼,小聲咕噥道。“你不無恥,你不無恥當初怎麽讓陌兒的娘懷上陌兒的?人家清清白白的一個大姑娘,受你師弟所托,好心好意地來王府給我看病,結果你可好,看人家長得漂亮,就把人家吃幹抹淨,名分也不給人家,還害了人家一條命。”


    曲勁風的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你這老太婆,沒事說這些幹嗎?我不是不想給陌兒她娘名分,是還沒機會給,她娘就走了……”


    王妃走過來,拉住曲陌的手:“別跟你爹和你哥一般見識,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孩子有了心上人,是很正常的。”


    曲陌勉強笑道:“爹爹和哥哥也是關心我。”


    “你明白就好。”王妃愛憐地端詳著她,然後對屋子裏的男人們道。“好了,你們幾個大男人在這裏賴著幹嗎?都給我去書房裏去待著去!”


    曲哲寒苦著臉指控道:“娘,你怎麽能這樣呢?有了女兒就不要兒子了!”


    “胡說些什麽?我約了金玉滿堂的人,等一下他們會送些首飾來給你妹妹挑選,你們這些男人又不懂,跟著湊什麽熱鬧?”


    曲陌微微吃了一驚,赧顏道:“母親,我……我現在……”


    “不就是沒頭發嘛,有什麽大不了的?頭發又不是長不出來,再說了,這又不是給你辦嫁妝,不過是買一些小玩意給你戴著玩。不買頭上戴的,還可以買耳環、手鐲之類的東西嘛。你沒來過京城,不知道咱們京城那些千金小姐,若是你手上連隻好成色的鐲子都沒有,不曉得會有多少人笑話你。你可是咱們家的大小姐,怎麽能讓她們笑話?”


    曲陌知道母親是為她好,隻得無語地默許了母親的安排。


    豪華而寬敞的馬車行駛在寬闊的街道上。


    曲陌懷中抱著一隻精巧的暖爐,偎在秋宛塵的懷中,縱使車外寒風凜冽,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他對她很用心,總是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但是她覺得這些日子,自己卻過得很荒唐。


    她明明還沒有嫁給他,卻日日與他同進同出,夜夜與他同床共枕。


    他們像夫妻一樣的生活,就好像在迷神穀的那些日子,隻是在他們兩個的生活中,多了很多人。


    她有些不習慣,說起來,她還是比較喜歡在迷神穀的那段日子,簡單,而快樂。


    皇上已經維持那副傻呆呆的樣子三天三夜了,宮裏的太醫全都束手無策,太後終於忍不住了,竟然向秋宛塵求救,於是秋宛塵決定帶她進宮去見皇上。


    紅牆灰瓦的皇宮前麵是一座可以容納萬人的教軍場,教軍場外是一條從附近的金灤河中引來的河水,寬約三丈,上邊橫著三座由漢白玉砌成的拱橋,橋柱上雕著九龍升天的圖案。


    遠遠望去,氣勢十分恢弘。


    橋頭有持戈的禁衛軍在把守,不是熟麵孔,在這裏就會被攔下來盤問。


    他們這輛馬車當然不在攔截的範圍之內,趕車的是閃電,同這些禁衛軍不曉得有多熟。


    來到宮門口,秋宛塵出示了腰牌,馬上就被守衛放了進去。


    進去之後是一個和教軍場差不多大的空地,空地上,有排列得很整齊的禁衛軍正在操練。


    空地的另一端,是一座九十九級的台階,台階的坡度不大,十分平緩,盡頭是一間規模十分宏大的議事大殿,上邊懸著匾額,深藍色的底色,寫著金色的大字——議政殿!


    空地的東、西兩邊各有三個院落,乃是六部所在。


    皇宮的格局分為內宮、中宮和外宮,這裏就是外宮,除了議事大殿之外,便是六部官員辦公的地方。


    中宮是皇帝的住所,內宮才是皇上和嬪妃們的住所。


    在中宮的東麵是東宮,曆來都是太子的住處,不過本朝還沒有太子,所以東宮一直都是空著的。


    在中宮和內宮之間還隔著一個禦花園,可以讓身居內宮的嬪妃們有個玩樂的地方。


    馬車沿著規定的路線一路來到中宮的大門口,這才停下。


    秋宛塵下了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曲陌扶了下去。


    曲陌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以她的身手,他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幫她拎著藥箱,帶著她徑自走進中宮的大門。


    繞過一扇雕刻著萬壽無疆花樣的垂花門,他們兩個來到皇上的寢宮。


    有太監進去通稟了一聲,不一會兒,便出來道:“太後有請!”


    秋宛塵拉著曲陌的手,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皇宮的寢宮坐南朝北,冬暖夏涼,正對著大門口的是一張金燦燦的龍椅,中間擺放的一座白玉香爐,牆上掛了幾幅名人字畫,角落裏擺了幾個花瓶之類的古董裝飾,此外便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東、西兩間廂房,一間是寢房,另一間就是皇上的禦書房了。


    二人走進皇上的寢房,就見皇後率領著一群妃嬪正圍著皇上哭哭啼啼的,一個個眼睛都哭得又紅又腫。


    太後坐在一張椅子上,也是愁眉苦臉的。


    六、七名太醫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吭聲。


    秋宛塵鬆開曲陌的手,衝太後一抱拳:“宛塵參見太後!”


    曲陌趕忙給太後跪下:“民女曲陌,參見太後,太後金安!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皇後一看是她,從鼻孔裏冷哼了一聲,恨恨地把臉扭到了一邊,沒搭理她,曲陌也不以為意。


    太後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落落大方的曲陌,點點頭:“聽說你之前同臨江王失散,流落江湖,倒是看不出來,你的禮儀十分周全,也難為你了,起來吧!”


    “謝太後!”曲陌款款地站了起來,低眉順眼地站到一邊。


    太後道:“皇上受了些刺激,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這些天不吃不喝的,也不說話,就連眼睛都不眨,你快點給皇上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民女遵旨!”曲陌說著,衝圍在龍床邊的妃嬪們施了個禮。“諸位娘娘,請讓一讓,不要圍著皇上,不然皇上唿吸不到新鮮空氣,容易窒息。”


    “喂,你是什麽東西?太醫院的太醫都治不好皇上的病,你一個黃毛丫頭就能治得好嗎?”一個長相十分豔麗的嬪妃開始嘲諷她。


    曲陌心平氣和地說:“治不治得好的,總得讓民女試試。”


    說起來,這個嬪妃盛氣淩人的樣子,倒是像足了前世的玄冰兒。


    想起玄冰兒,她的心頭便忍不住一陣氣惱。


    前世的她,一直在玄冰兒的麵前忍氣吞聲,奈何那女人就是不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偏偏那女人還會演戲,總是在龍行雲的麵前表現得和她親如姐妹的樣子,但隻要龍行雲不在,便會變了臉色,處處刁難為難她。


    借口她身體不好,便將管理後宮的權力要走,從那以後,她這個正牌皇後便隻能處處被玄冰兒壓製欺負。


    若非她一貫待人寬厚,又經常幫宮裏的太監和宮女治病,大凡有些良心的太監宮女都會偷偷地在暗地中照應她,不然的話,她的日子還不曉得要過成什麽樣子呢。


    “你以為皇上是外邊那些賤民,可以讓你試來試去的嗎?”


    “麗妃,閉嘴!”太後板著臉孔發出一聲冷叱。


    剛剛還咄咄逼人的麗妃頓時便閉上了嘴邊,不敢再言語,但神態間卻是一副憤憤不平的神情。


    太後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們還不全都退下?都給哀家迴到你們自己的宮中去,從今日開始,沒有哀家的話,不準你們到皇上的寢宮來,還有你,皇後,你也一樣!”


    皇後有些不服氣地想要辯解,但是太後神情一凜,她就不敢再開口了,隻好灰溜溜地率先離開皇上的寢宮。


    沒想到有嬪妃竟然在暗中使壞,偷偷地踩了皇後的衣衫下擺,皇後頓時一個趔趄向前摔倒。


    曲陌迅速地扶了皇後一把,皇後穩住了身形,轉身怒瞪著身後眾多的嬪妃們,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誰在暗算自己,不禁氣得臉色蒼白,大聲嚷道:“是誰?剛才是誰踩了本宮的衣裳?”


    嬪妃們沒有一個講話的,而是全用一副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她。


    太後一看這些嬪妃實在鬧得不像話,不禁抬手,用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地砸了一下地麵:“都什麽時候了,還隻顧著爭風吃醋,都給哀家滾!”


    一幹嬪妃看到太後動了震怒,全都掃興地離開了皇上的寢宮。皇後雖然心中暗氣,卻也隻得先離開。


    太後緩和了一下神情,和顏悅色地看著曲陌:“好了,曲姑娘,勞煩你了,給皇上瞧瞧病。”


    曲陌趕忙施禮道:“太後莫要折煞民女,民女得以進宮給皇上看病,是民女的福氣。”


    太後緩緩地點了點頭:“倒是個懂事的丫頭。”


    “且慢,太後,臣有一言,還請太後謹慎為之,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連念書識字的機會都有,又有幾個會給人治病的?更何況是這麽年輕的一個小姑娘,太後可要為皇上的龍體好好打算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太醫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跪到太後腳邊,試圖製止曲陌為皇上治病。


    “女子無才便是德?”太後聽了這番話,突然嘲諷地笑起來。“林太醫這是在罵哀家嗎?”


    “臣惶恐,臣怎麽敢罵太後,太後乃是國母,出身貴胄,自然是有機會讀書識字的,隻是臣聽說這位姑娘出身江湖草莽,故而有此擔憂。還請太後恩準,讓臣考考這位姑娘,不然的話,臣等不放心由她來給皇上治病。”


    太後漫不經心地瞥了曲陌一眼:“曲姑娘,你的意思呢?”


    曲陌微微一笑,毫不膽怯地道:“既然如此,就請太醫出題!”


    太後擺擺手:“林太醫,平身吧。”


    林老太醫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臉厲色地瞪著曲陌:“人身一共有多少經脈,多少個穴位?”


    曲陌不慌不忙答道:“人身一共有十二經脈,分別是太陰肺經、陽明大腸經、闕陰心包經、少陽三焦經、少陰心經、太陽小腸經、太陰脾經、陽明胃經、闕陰肝經、少陽膽經、少陰腎經、太陽膀胱經。此外,還有奇經八脈、十二經別、十五絡脈、孫絡、十二經筋以及十二皮部等。人身已知的穴位名一共有四百零九個,八百三十個穴位,其中有六十個單穴,七百七十個多穴。”


    曲陌準確無誤地迴答著,看著這位林老太醫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嘲諷,這麽簡單的問題,她五歲的時候就背下來了。


    那林老太醫卻絲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嘲笑,捋著胡須滿意地點點頭:“算你這小女子還有些見識,那麽我再來問你,神氣不足,精神倦怠,動作遲緩,氣短懶言,反應遲鈍,白色少華,此為何症?”


    曲陌淡笑著答道:“此為少神。”


    那林老太醫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看著曲陌:“看不出來,你這小女子還真的有些見識,那我再來問你……”


    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問題,秋宛塵不悅地開口:“林太醫,算我拜托你,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皇上就不會還躺在床上,曲陌也不會進宮來給你們收拾這個爛攤子,如今你們倒想難為她?不覺得可笑嗎?”


    林老太醫被他一番夾槍帶棒的話嘲諷得老臉通紅,怒道:“老臣等這也是為了皇上著想,若她這女子什麽都不懂,萬一將皇上治壞了,那是誰的責任?”


    秋宛塵冷笑道:“你們是怕萬一曲陌把皇上的病治好了,你們這群老家夥的麵子沒地方放吧?”


    以林老太醫為首的一幹太醫被他戳中了心事,不禁全都氣得要死,紛紛出言辯駁。


    秋宛塵也不搭理他們,隻是一徑的冷笑道:“也別光由你們出題難為曲陌,不如讓曲陌也出一道題來難為難為你們!”


    說著,他將嘴巴湊到曲陌的耳邊,一邊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一邊在她耳邊低語道:“別跟他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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