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顫抖著雙唇,忽然雙膝一軟,跪到臨江王的腳邊,悲聲喚道:“爹……”


    “你……你……你是……”臨江王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蹬蹬瞪後退了幾步,身子頹然栽倒在地。


    屋子裏頓時就亂套了。


    臨江王妃大聲喊道:“陌兒,陌兒,快,你爹有心疾……”


    曲陌聞言趕忙站起來,跑到臨江王身邊跪下,一手按住臨江王的胸口,另一隻手捏成拳頭,狠狠的一拳砸了下去。


    接連砸了好幾下,她大聲道:“快,把我的藥箱拿過來。”


    有丫鬟手忙腳亂地把她的藥箱遞了過來,她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白瓷瓶子,倒出一粒淡黃色的藥丸,塞進臨江王的嘴裏,又拿出針包,展開後抽出幾支銀針,隔著衣裳紮進臨江王的穴道中。


    不一會兒,臨江王慘白的臉色恢複了紅潤,並且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曲陌鬆了一口氣,滿頭大汗地坐到地上,隻覺得手腳都在發軟。


    臨江王妃也送了一口氣,扶著她的肩膀道:“幸好有你在,不然王爺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曲陌動手將臨江王身上的銀針都拔了下去,吩咐人道:“把王爺扶到床上去休息。”


    丫鬟們七手八腳地把臨江王扶起來,想扶他上床去歇息,他卻把丫鬟們全都推開,踉蹌著腳步走到曲陌身邊,伸手抓住曲陌的肩膀,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曲陌:“你……你……你真是婉兒給我生的女兒?”


    曲陌愧然道:“家母柳婉兒……”


    “那你娘呢?”臨江王激動地問。


    “家母不久前已經過世。”


    臨江王又開始捂住胸口,唿哧唿哧地開始喘粗氣,曲陌趕忙扶他躺到床上。


    “王爺,你可要節哀呀……”臨江王妃在一旁勸道。“婉兒妹妹的事你要想開些,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陌兒怎麽辦?她才沒了娘,你總不能讓她再沒了爹呀。”


    臨江王的情緒漸漸地平複下來,他緊緊地抓著曲陌的手,老淚縱橫地看著突然間仿佛從天上掉下來的女兒:“孩子,你告訴我,你娘是怎麽死的?”


    曲陌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她不敢告訴爹爹,娘的真正死因,生怕這個原因會讓爹爹更難過。


    但是臨江王妃卻開口道:“當年你中的毒,是無藥可解的劇毒,婉兒妹妹為了救你,把毒過到了自己的身上……”


    果然,臨江王如遭電噬一般地狠狠一震,口中不停地喚著“婉兒”的名字,竟似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曲陌向臨江王妃投去求助的眼神,臨江王妃卻拍拍她的肩膀:“讓他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說著,她揮揮手:“你們都出去吧!讓王爺安靜安靜。”


    丫鬟婆子們趕緊都退了出去。


    秋宛塵的書房中——


    秋若卿打扮得如小家碧玉一般的清新,站在曲哲寒的身邊,一臉的委屈。


    “寒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曲姊姊是你的妹妹,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和公主一起去找她的麻煩。”天知道對於這件事她有多後悔。


    曲哲寒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沒關係,曲陌一向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


    “寒哥哥,那你呢?你有沒有原諒我?”秋若卿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曲哲寒深吸了一口氣:“若卿,你先告訴我,是誰鼓動你和公主去醫館找曲陌麻煩的?”


    “是皇後娘娘啊。”秋若卿似乎壓根就沒察覺到曲哲寒在套她的話,曲哲寒問什麽她迴答什麽。“公主說,是皇後娘娘告訴她的,說我哥從外邊帶了一個狐狸精迴來,然後昨天公主就來家中找我,你知道的嘛,我一向跟公主都是同一陣線,公主那麽喜歡我哥,我當然要幫她了,所以就和她一起去了醫館……”


    曲哲寒沒好氣地說:“你以後離錦怡公主遠點,不然將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秋若卿笑眯眯地說:“我以後要是都不理公主了,寒哥哥你是不是就會娶我了?”


    曲哲寒頓時被一口口水給嗆到。


    秋若卿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他狠狠地咳嗽了幾聲,喝了口茶,麵紅耳赤地看著秋若卿:“我的小姑奶奶,你矜持點行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啊天照哥哥?”說著,她扭臉去問坐在一旁的楚天照。


    楚天照的心裏此時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在心頭,自己傾心的女孩卻一心想嫁自己的死黨,讓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秋宛塵迴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曲哲寒一臉尷尬地在悶咳,楚天照神情複雜地看著秋若卿,心知這三個人又鬧上了三角關係,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開口道:“若卿,你先迴你自己的院子,我們有正經事要開會!”


    “你們開會就開會嘛,我留下來陪寒哥哥。”秋若卿渾不在意地說著,打定了主意不想走,這段時間曲哲寒躲她躲得緊,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沒看見他了,難得有機會抓到他,自然想多相處一會兒。


    “若卿,聽話!”秋宛塵不禁有些不耐煩,他十二歲的時候,爹爹戰死沙場,娘又難產才生下這個妹妹,被曲家兩位老人家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寵溺,沒想到竟然被他寵得這麽不懂事,竟然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


    若是以前也就算了,偏她昨日竟然夥同公主去醫館找曲陌的麻煩,他一直忍著氣,沒有修理她,如今又看見她一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如此糾纏曲哲寒,一股子怒氣頓時湧了出來。


    秋若卿委屈地嘟起嘴巴,仗著兄長平時對她的疼愛,大聲地反駁道:“你兇什麽兇?昨天跟公主兇也就算了,現在迴到家竟然還跟我兇,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曲姊姊是寒哥哥的妹妹?害得我丟了那麽大的臉!”


    “出去!”秋宛塵攸地爆出一聲大吼,伸手指著門口的方向。“給我滾出去,以後不準你再進我書房!”


    秋若卿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你欺負我,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我不理你了……”


    說著,她跑到門口,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若卿,若卿……”楚天照神情焦急地追了出去。


    秋宛塵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


    有小廝給秋宛塵奉上茶水退出去。


    曲哲寒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薄汗:“幸好我沒有這麽讓我傷腦筋的妹妹!”


    秋宛塵麵無表情地說:“你妹妹讓我很傷腦筋!”


    “那是你自找的,活該!”


    秋宛塵很無語地閉上嘴巴,曲哲寒說得沒錯,他就是自找的,他就是活該!


    曲哲寒安靜了一會兒,挑眉看著他,開口道:“昨天後半夜,皇後寢宮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秋宛塵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邊的浮茶,點頭道:“我說過,我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曲哲寒衝他挑起右手的大拇指:“放得好!看在你這麽英勇地為兄弟出頭的份上,關於你和我家曲陌的事,我偶爾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秋宛塵表情陰冷地一笑,繼續道:“皇上被太後看起來了!”


    曲哲寒點點頭:“我知道,早朝的時候那兩個人便跟在皇上身邊了,看來皇上最近想出宮不太容易了。”


    “不管怎樣,皇上是太後唯一的底牌,她最多隻能看著點皇上,卻不敢傷害皇上,不然的話,她太後的位子就坐不穩了。”


    曲哲寒點點頭:“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今天晚上,去燒左相的家。”看到曲哲寒露出不解的神情,他冷冷的一笑。“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當我是病貓呢?反正有人給咱背黑鍋。”


    曲哲寒笑道:“你這算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嗎?”


    秋宛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被燒掉的那間房子好像是你的!”


    “所以我沒反對你的決定!”


    秋宛塵小口小口地啜著滾燙的茶水問:“那些屍體有線索嗎?”


    曲哲寒沉吟了一下:“屍體上沒有腰牌,也沒有身份證明,不過所有的屍體左肩膀上都有一個蠍子的紋身。”


    秋宛塵愣了一下:“蠍子?”


    曲哲寒從袖筒裏拿出一張紙:“我已經把圖樣拓下來了,你看看!”


    秋宛塵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那張紙,仔細地看了看,走到書架跟前,翻了半天翻出一本《江湖譜》,打開以後,翻了幾頁,將《江湖譜》和拓片放到書桌上:“你來看,這是昔日南詔的護國神教五毒教裏毒蠍堂的標誌。”


    曲哲寒湊過去觀察,發現他帶來的拓片上的圖案果然和《江湖譜》上繪製的一幅圖片一模一樣,不禁疑惑道:“但是據說三十年前,五毒教和南詔的皇室發生糾紛,從此銷聲匿跡,怎麽會突然在京城出現?”


    “五毒教?”秋宛塵仿佛突然想起什麽?驀地愣了一下。


    “怎麽?你想起什麽來了?”曲哲寒看到他的樣子,好奇地問。


    “你知不知道五毒教最有名的毒藥叫什麽名字?”


    “五毒教?”曲哲寒搖搖頭。“五毒教以毒藥橫行南詔,教中的毒藥種類至少有上百種,我怎麽可能會知道?更何況五毒教都銷聲匿跡三十年了,想探查消息都不容易了。”


    秋宛塵想了想,開口道:“我被江旭輝暗算的時候,他的刀子上塗了一種名叫‘閻王笑’的劇毒,據我所知,‘閻王笑’是五毒教的獨門毒藥。”


    曲哲寒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禁吸了一口氣:“五毒教已經沉寂了三十年了,怎麽突然之間又出現?而且出現之後,第一個下手的人竟然是你呢?”


    秋宛塵搖搖頭:“不知道,我總感覺好像有一個陰謀,似乎從很早就開始了,隻是從現在才暴露出來。”


    “我也有這種感覺。”曲哲寒讚同他的觀點。“那要不要同皇上打個招唿?”


    “皇上現在被監視,還是緩幾天再說吧!你迴去準備一下,晚上跟我一起去左相家放火,別穿那些讓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是誰的衣裳,弄身黑色的夜行裝。”


    “好啊!沒問題!”曲哲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後站起身,倒背著手,姿態悠閑地便走了。


    秋宛塵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本能地,他來到了曲陌所在的那個院子。


    推開房門,屋子裏一片清淨。


    “王爺,你迴來啦?”身後響起顏意秋的嗓音。


    他趕忙轉身問道:“曲陌呢?”


    顏意秋笑道:“我們王妃來把我們小姐接迴家了!”


    “你說什麽?”秋宛塵忍不住發出一聲咆哮,他終於知道到底哪裏不對勁了,曲哲寒那個混蛋,竟然給他使陰招,趁他進宮的時候把曲陌帶走,真是氣死他了。


    顏意秋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王妃來把我們小姐接迴家了!”


    秋宛塵氣得幾乎吐血:“那你怎麽沒迴去?不會是特地留下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吧?”


    “這倒不是,柳姑娘自從早晨出去,到現在都沒迴來,我們王妃讓我留下來等柳姑娘,好把柳姑娘也請迴家去。”


    秋宛塵轉身便離開了自己的王府,通過兩座王府相鄰的牆壁上的那扇門來到臨江王府。


    曲哲寒抱著胳膊站在門口,似乎正在等人,看見他走進來,挑了挑眉梢,笑得十分陰險地開口道:“宛塵,你還有什麽事忘了跟我說嗎?怎麽追到我家來了?”


    秋宛塵冷冷地瞪著他:“是你有什麽事忘了跟我說吧?”


    “有嗎?我想想……”曲哲寒裝模作樣的,突然之間一擊手掌。“哎呀,的確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就是我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妹妹,今天被我找迴家了,最近大概會認祖歸宗,到時候歡迎你來赴宴。”


    秋宛塵氣得渾身上下直哆嗦,伸手指著曲哲寒的鼻子:“算你狠!曲陌呢?”


    “舍妹好像正在跟我爹娘享受天倫之樂,你一個外人不太適合現在去打擾他們,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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