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也自然不清楚,唐明雲已經順利的升職加薪了。


    這一整天,她一直在府上坐立不安,提醒吊膽。


    生怕唐明雲這到嘴的功名,因為自己亂收禮物給飛了。


    她也不敢出去,去別的大人府上打聽唐明雲是否高升。


    因為唐明雲此次升遷,是鳳陽府內部的事情,消息還沒有傳到鳳陽府的其他衙門和州縣裏。


    唐明雲本來想,直接迴書房休息,但轉念一想,必須借此機會,好好地教訓教訓她。


    否則,日後她指不定會借著自己的旗號。收受賄賂,做出什麽危害自己仕途的事情。


    “我暫時還不知道衙門裏的態度,張總管倒是對我勇於坦白,並主動上交髒銀的做法,提出表揚,但至於要不要處理我,幾位大人還在商量。”


    唐明雲說完之後,便迴到了書房。


    隻留下柳玥一人,對自己做的事情,悔恨萬分。


    悶熱的夏日終於退去,鳳陽府的秋天姍姍來遲。


    唐明雲剛做範明的貼身幕僚的時候,正是草長鶯飛。


    二月天的日子如今一晃,時間果然如白駒過隙一般,眨眼即逝。


    他還沒反應過來,鳳陽府的清晨,就已經吹著陣陣秋風。


    鳳陽府的秋天,很少能看到太陽。


    畢竟,此地的春季與秋季大多是梅雨季節。


    陰雨霏霏,連月不開,用在鳳陽府,再恰當不過了。


    唐明雲每每讀書的時候,當他看到古代的文人墨客,描寫春天的詩句。


    總會發出一番感慨。


    諸如,宋朝陸遊所做的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亦或是崔護所提的,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無一不表露出,春季對於古人心中的意義。


    詩句裏講的事情,雖有些傷感,但也掩蓋不住,春天之美。


    在唐明雲眼裏,春季之美,隻存在於書卷,詩句裏。


    而並非在鳳陽府的現實中。


    鳳陽府的春天,大多數的天氣裏,都是陰雨綿綿。


    周圍全是潮濕的氣息,就連每天睡覺的床褥,都能擰出水來。


    除了濕之外,唐明雲並沒有感覺到春天有什麽好讚頌的。


    鳳陽府的秋天,恰恰是一年中,唐明雲認為最宜人的季節。


    這個季節裏,秋高氣爽,空氣幹燥。


    但不像北方那般,空氣裏沒有一絲水分。


    這天,宋智找到了唐明雲。


    這是宋智第三次主動來到唐明雲的房間裏,和他商議。


    所商議的事情,和上次一樣。


    宋智來到唐明雲的房間裏,沒有寒暄,而是直接問道:“唐大人,眼下年關將近。咱們幕府裏的創收任務,所獲甚微。我每天為此事擔憂的坐立不安,你快幫我想想辦法,這可如何是好?”


    唐明雲自然理解宋智的擔憂。


    今年的中秋節,宋智熱臉貼著冷屁股,好不容易為大家謀了一些禮物,送給幕府的每一位大人。


    但那畢竟是中秋節,除夕和春節,對於華夏子孫而言,十分重要。


    每年春節,衙門裏會給每位大人發些銀子。


    數額不是很多,大概就是他們一個月的俸祿。


    衙門裏的各個部門,除了衙門裏給的獎賞外,還會發一些創收迴來的銀子。


    至於發多少,那就要看他們頂頭上司的能力了。


    往年來說,鳳陽府巡撫衙門的幕府裏,福利是最好的。


    其他的衙門裏,平均下來,每個人能拿到,創收的幾十兩銀子。


    而鳳陽府巡撫衙門的幕府裏,往常每年分攤下來,每個人都能拿到上百了。


    可是今年的情況有些棘手。


    就目前而言,幕府的小內府裏,進賬不過隻有百十輛銀子。


    就算宋智把小內府,最後的一點兒家當都搬出來,也不過兩三百兩。


    按往常的規矩,宋智最起碼要交出,八百兩的創收任務。


    可是這麽多銀子,他也不知道問誰去要。


    宋智第二次來唐明雲辦公室的時候,也是談這件事兒。


    唐明雲當時當著宋智的麵,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可是因為他公務繁忙,每天被範明身邊兒的公務,忙的不可開交,很快就把此事給忘了。


    當宋智再找他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時間過的有多快。


    一轉眼,竟然就要過年了。


    此事,若還是這麽拖著,絕對是不行的。


    唐明雲覺得,此事不能全部都由,幕府的代理幕官宋智一人扛著。


    想到這裏,唐明雲對宋智說:“宋大人,你看這樣如何?不如把武大人和劉大人叫在一塊兒,咱們就此事來商量商量。老規矩,你來主持會議,我來說。”


    會議在宋智的房間裏舉行,參會的四位大人,都是鳳陽府巡撫衙門幕府裏的骨幹。


    所以宋智也沒有對大家遮遮掩掩。


    會議開始,他就對眾人說道:“各位大人,我宋智是個庸碌無能之輩,空占著這個代理幕官的位子,實則手裏毫無實權。


    不過,我希望各位,也要慎重考慮一下。


    若是今年,這個年過不好。


    幕府下麵的大人們,在我宋智背後指指點點的同時,恐怕爾等也都會受到牽連吧。


    除此之外,在其他部門那裏,咱們幕府以後,還能挺直腰板做人嗎?


    本來我們的身份就特殊,在大明的名利場上,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


    咱們做幕僚的,就是大人的看門狗。


    咱們幕府,就是巡撫衙門的看門狗。我們幾個人說白了,就是巡撫大人的看門狗。”


    這種說法,唐明雲曾經聞所未聞。


    話糙理不糙,雖然聽著並不悅耳,但仔細想想,確實有幾分道理。


    自古人分三六九等,狗也不例外。


    這狗的地位高低,並不在於它長得多好看,它們的能力有多強,品種有多純,而是在於它的主人地位如何。


    放眼整個鳳陽府,大大小小的衙門。


    如果說巡撫衙門的幕府,是巡撫衙門的看門狗的話。


    那麽巡撫衙門的幕府,一定是這些狗中,地位最高貴的一隻。


    按照往常的慣例,以往過年發福利的時候,巡撫衙門幕府的福利最高。


    各位大人都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畢竟,他們是鳳陽府最高貴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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