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自乾州城見過一麵後,燈兒就對這個容貌脫俗,卻又殺伐果決的徒兒頗有些好感,這時再見麵,心中自然歡喜。


    “見過師父!”


    青衣女子先是對著燈兒躬身一拜,又轉身朝緩緩走過來的許宣拜了拜,這才起身拉住燈兒的手,上下打量起來。


    “師父,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燈兒笑容不減,反手握住青衣女子的手,說道:“都好都好,剛剛我看你還在一座赤紅色的沙丘下長眠,怎麽忽然就到了這裏?”


    青衣女子微微一愣,隨即醒過神說道:“師父看到的應當是徒兒的真身吧,這些年,徒兒苦等師父不至,閑來無事,便陸續凝練出了幾具化身。


    這些化身在十方雲界陣中遊走,一麵借陣中銳金之氣磨滅胸中至炎陽火,一麵斬殺那些狗膽包天、覬覦帝後寶貝的宵小之徒,隻是沒想到今日竟會遇到師父。”


    “狗膽包天、覬覦帝後寶貝?”


    聽著兩人對話,許宣心中不由一陣嘀咕,這話怎麽都感覺像是在說自己啊……


    這人出現得突兀,難道真是女獻化身?


    不管怎樣,與其在十方雲界陣亂竄,倒不如跟著這個青衣女子看看。


    大凡破陣,不怕有變數,就怕一成不變,隻要有變化,必然就會露出端倪,那時才好見招拆招。


    想到這裏,許宣便道:“既然你是女獻化身,想必應當知道她在哪裏,就帶我們去見見她吧。”


    青衣女子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俯身盯著燈兒雙眼問道:“師父可是找到了逆天改命、易形換骨的法子?


    天可憐見,徒兒在這裏枯等了數萬年,終於能再重見天日了,隻是不知父王如今還在不在人世。”


    “父王?”那就是黃帝了,許宣心中暗想。


    三皇五帝,雖然家喻戶曉,但卻沒有人能說清到底“三皇”和“五帝”是誰,這本身就是一筆糊塗賬,並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


    有時,許宣甚至在想,或許三皇五帝根本就不是具體人物的代稱,甚至不存在於同一文明時代。


    畢竟,大洪水之後,還有近三萬年的曆史斷層,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即便逍遙派傳承上古,典籍中也是語焉不詳。


    “逆天改命?”燈兒迴頭看了看自己師父。


    許宣想了想,上前道:“哪有不死不滅的人物,如今距離洪荒已經三萬六千多年,世間早不複當初模樣。


    至於逆天改命……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我和燈兒連真仙都不是,自己命運尚且不能主宰,更別說幫人逆天改命、易形換骨了。”


    這話雖然說得委婉,青衣女子還是聽出了言外之意,眼神不由落寞了許多,片刻後才強自一笑,點頭道:“師公說得是,今日能再見到師父和您,已經是意外之喜,獻心中實在歡喜得緊。”


    說罷,便領著許宣兩人往白霧深處走去,一路上,燈兒和她閑聊著陣外發生的許多事情,相處得倒也融洽。


    說來也怪,兩人跟著青衣女子走了半晌,隻覺周圍白霧似乎漸漸消散了許多,腳下大地也逐漸變成直沒腳踝的黃沙,耳畔風聲唿嘯,仿佛來到了一片地底沙海中。


    “穿過這扇門,就是封印真身所在了。”


    正走著,青衣女子忽然停住步伐,指著前方說道。


    “門?哪裏有門?”


    燈兒順著青衣女子手指方向望去,隻見昏蒼黃的天底下,目力所及處盡是黃沙,幾個蕭索的沙丘橫陳左右,哪裏有什麽門?


    許宣見狀笑道:“燈兒,你可別忘了,這裏是十方雲界陣,你雖然靈覺過人,但有時候可不僅隻有眼睛才會騙人,否則,入陣前,青辰又怎麽會把辛苦得來的蠱魅送你?”


    “啊,燈兒知道了!”


    燈兒聞言,雙眼一亮,伸出兩根纖細白皙的手指在肩頭點了點,原本還在小憩的六翼魔蝶便振翅飛到空中,隻看它四翼輕震,帶起點點璀璨的紫芒,煞是好看。


    蝶兒繞著燈兒盤旋幾圈,就往天空中飛去,越飛越高,最終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哇,好大的雪啊!”燈兒高興叫道。


    昏黃的天空中忽然飄起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在眾人肩頭,隻片刻功夫,就已經在金黃的沙礫上鋪了薄薄一層積雪。


    雪消畫融,原本的沙漠世界頃刻間就如一副水墨畫被人浸濕了一般,天空色澤漸漸由黃轉黑,遠處起伏的沙丘也一一塌陷下去,就連眾人腳下的沙礫都如烈陽融雪一般消失不見。


    “師父你看,那裏不就有座石門嗎?”燈兒興奮地指著前方說道。


    許宣環視左右,哪裏還有什麽沙漠世界,此時自己和燈兒正站在空曠的地宮廣場中,腳下依舊還是地宮厚重的石磚,隻是那些籠罩在周圍的白霧已經沒有了,遠處還隱隱能看到卡洛琳等人模糊的身影。


    順著燈兒手指方向看去是地宮高大的城牆,原本應該是城門的位置,這時正被一團赤紅的光芒籠罩著,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灼人的熱浪噴薄而出。


    什麽南天門,什麽沙丘、雪花……原來都是幻象!


    許宣伸手摸了摸臉頰,飄在自己臉上的雪花已經沒了半點蹤跡,隻殘留下絲絲涼意,六翼魔蝶已經不知何時重新落在了燈兒肩頭,四翼低垂,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顯然剛才的一番動作也消耗了它許多精力。


    “十方雲界陣,所謂十方,指的乃是東南西北,四維上下,隻要身在陣中,就算有破碎虛空隻能,也走不出幻境。


    尋常幻陣隻迷人五感,但在這座陣法中,卻是假作真時真亦假,若非這裏乃是末法之地,又隻是陣法外圍,單單憑借這片無邊無際的沙海,就能活生生渴死、累死許多人!”青衣女子在一旁解釋道。


    許宣一驚,心中暗罵青辰老祖不是東西,早先還告訴自己十方雲界陣隻是幻陣,就算不能破陣,最多也不過困在陣中十幾年,哪裏說過會有性命之危。


    “那處紅芒就是陣法的一處缺口,從哪裏我們可以直抵封印之地。”


    青衣女子指著城牆說道,言畢,又迴身看了看遠處的卡洛琳,嗤笑道:“這些人竟妄想效法其先輩故事,抽取弟子真身神性再煉一塊至高神石,若不是被陣法困住,又是末法之地,弟子早衝將出去把他們殺個幹幹淨淨!”


    “至高神石?”許宣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胸口。


    青衣女子點點頭:“此物是祖巫奢比屍一身神性所化,十分玄妙。


    說來奇怪,弟子仿佛在師公身上嗅到了一絲神石氣息,莫非師公曾見過此物?”


    “聽你這麽說,或許還真見過。”許宣含糊應了一聲,心中對青衣女子的道行更加高看了一眼。


    “噢?”青衣女子雙眼一亮,眼中閃過一抹貪婪之色:“師公在哪裏見過?”


    “在武昌湖時機緣巧合去過一處地下遺跡,那裏有參天青銅樹、三生蓮台,還有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


    “青銅樹、三生蓮台、白色珠子……沒錯了,那就沒錯了!”


    青衣女子渾身微微顫抖:“想必師公去的地方應該是域外邪魔的一處避難所,難怪師公身上有至高神石的氣息。


    至高神石啊,當年若有此物,弟子也不必在這裏苦熬那麽多年!師公可知此物現在何處?”


    許宣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開口道:“這事以後我再仔細告訴你,今日我們過來隨身還帶了壬癸玄精旗,雖然殘破了些,想來也應當能克製幾分你真身中的至炎陽火。


    說起來,你實力被天道壓製對我們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否則,以我如今的實力境界,可不敢解開封印放你出來。”


    青衣女子聞言,不知為何,麵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先是往後退了兩步,才道:“師公說得沒錯,如今弟子十成道行不足一成,若有壬癸玄精旗在手,確實能夠克製體內至炎陽火,如此也不用再自封在瀚海沙漠中了。


    當年師父憐惜弟子,不肯直接以壬癸玄精旗封印,擔心五行相克,傷了弟子本源,耽誤以後逆天改命,想不到今天還是要靠那麵神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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