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太白頂西側峽穀中,妖洞林立,如今天下亂妖十之五六皆聚於此,可謂群魔亂舞,隻等巫支祁舉起反旗,就要掃除天下人族,重現妖族輝煌。


    四瀆水府中,巫支祁正端坐石椅上,一旁巫小柏奉上茶水,說道:“老祖,如今您既已重掌淮水水源之力,為何遲遲不肯帶我們下山?那些妖王如今一個個都有怨言了,說您……說您……”


    “說我什麽?”巫支祁抿了一口茶水,眼也不抬,雲淡風輕問道。


    巫小柏偷眼看了看巫支祁臉色,見他神色如常,並未發怒,才小聲說道:“孫兒不敢說,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


    “噢?說來聽聽?”


    巫小柏踟躕片刻,才道:“這都是他們說的,可與孫兒無關,孫兒已經嗬斥他們了。”


    “讓你說,你便說,囉嗦什麽,哪裏還像我巫支祁子孫!”巫支祁聲音不大,卻驚得巫小柏渾身一顫。


    對於這個老祖,雖然他自出生之日起就沒見過,但卻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淮水一族即便被困鎖妖塔,也無時無刻不在傳頌著這位妖聖昔日的事跡。


    神通廣大、隨性而為、無法無天、亦正亦邪、喜怒無常,是巫小柏心中對巫支祁的評價。


    若是旁人,以他的性子,打得過自然一棍先送他歸西再說,若是打不過,那也隻是敬而遠之。但這人卻是自己老祖,耳濡目染之下,對他也就心生許多敬仰。不僅是他,整個淮水水族都是這樣,在他們看來,隻要能救出巫支祁,天下就都是他們淮水一族的,就算五帝親臨老祖也是不懼。


    這時被巫支祁訓斥了一句,巫小柏忙道:“他們說老祖被大禹鎖在淮井中數萬年,如今雖然脫困,但卻沒了往日的風骨,脊梁都被五帝打折了,心中血氣也被無盡水月磨平,再也不是當年叱吒洪荒的水神了。還說……還說……”


    “還說什麽?”巫支祁依舊淡淡問道。


    “還說您哪裏是什麽四瀆水神,分明是四瀆水龜才是……”巫小柏怯怯說道。


    聽他說完,巫支祁卻不發怒,依舊淡淡說道:“恐怕這不是他們說的,而是你心中所想吧!”


    一聽這話,巫小柏當即跪倒在地,不住磕頭,連道:“老祖饒命,老祖饒命,當真不是孫兒說的,都是哪些妖王私下議論時,被孫兒聽到了。”


    看了巫小柏一眼,巫支祁伸手招了招,藏身在一旁黑影中的黑袍走了過來。


    “你和他說說,什麽叫應時而動,適時而謀。”


    “是!”黑袍恭敬一禮,隨即上前兩步,對巫小柏道:“少主,真正的妖王、妖聖如今都還在鎮妖塔中,來投奔我們的不過都是些五嶽三山占地為王的短視之徒罷了,他們哪裏知道五帝的厲害。”


    “雖然如今淮水河道得以疏通,大聖也得了正神敕封,重掌淮水水源之力,但隻要五帝尚在,就算我們奪了天下又能如何?終究不過一時榮光而已!”


    “五帝將洪荒妖族封入鎮妖塔數萬年,為何那些妖聖從未有過動作,如今卻忽然合力破開封印,讓許多大妖修為以下的妖族破塔而出?這中間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說不好便又是一次天地大劫來臨,不知前塵因果,倉促下場,隻會受人算計,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大聖不是不動,而是在等待時機,隻有大劫初現端倪,才能應時而動,適時而謀,才可從中漁利!”


    巫小柏從未想過那麽多,也不曾想到自己從鎮妖塔從逃出,背後竟然還有這麽多算計,仔細一想,額頭不由浸出一層冷汗。


    忙由磕頭道:“老祖英明,五帝素來陰險狡詐,我們自是不能再中了他們詭計。”


    巫支祁點點頭,終於開口,說道:“你明白就好,現在我們看起來實力雄厚,但那些前來依附的妖王都是些不堪一擊之輩,不似我洪荒妖族,專修肉身,卻將妖丹煉成人族一般的金丹,還要曆化形天劫,自斬根基。即便如此,便是練神返虛的也都不多,能成何事?隻有緩緩積蓄實力才是王道。”


    “如今天道轉移,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你們有我庇護,自能蒙蔽天機,隻要我們淮水一族多一些大妖族人,到時就算五帝親臨,真仙下凡,又能奈我何?除非他們再次改移天道,以真身親臨凡間,但若是那樣,哼哼……”


    “世間沒有為害的天神,亦沒有作惡的菩薩,他們行止若是違背了最初的道心,必然跌落境界,到時還有何可懼?”


    “現在關鍵是時局尚不明朗,鎮妖塔中的那些老家夥將你們放出來到底想做什麽,我還看不清楚,你們好生修行便是,莫要管那些閑事。”


    巫小柏躬身應是,倒退著出了四瀆水府。


    “啪啪啪!”一個黑洞忽然在洞府中出現,隨即就是一陣掌聲傳來,妮蒂亞一身勁裝從黑洞中走了出來,笑道:“當真是吃一塹長一智,想不到大聖如今也懂得應時而動,適時而謀了,若早知這個道理,又哪裏需要在淮井中待這許多年。”


    “你是專程來奚落我的?”巫支祁這時也知道了妮蒂亞的手段,所以見她這樣說話,也並未生氣。


    妮蒂亞道:“此來卻是請大聖履約的。”


    “噢?你找到那東西下落了?”巫支祁眼中精光一閃,對於這個域外邪魔都想得到的東西,他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我早知此物就在大宋太一宮中,隻是那裏守衛深嚴,又有臨安城法陣守護,更是一朝帝都所在,自有百神護佑,所以情況不明之下才不好請大聖出手,如今卻是聽說太一宮中那幾個提舉,想將那物件轉移,所以便來請大聖助我一臂之力!”


    巫支祁道:“你修為雖然不高,但法寶卻是層出不窮,頗多神異,以你的手段既然知曉了他們計策,何不自己去取?”


    妮蒂亞道:“大聖不知,此次太一宮提舉挑選了1800名修士,分為100隊,以曆練之名前往天下各地,我隻知道此物就在其中一隊人的手中,具體在哪隊卻不知曉。”


    說完指了指天上,又道:“大聖想來也知道我的身份,若是親自一一尋找,隻怕難免被他們察覺,一旦氣機被鎖定便難逃毒手,大聖手下妖王眾多,還請助我奪得此寶。”


    巫支祁想了想,說道:“你我既然已經簽了金律玉契,助你自然也是應有之意,隻是那些妖王卻未必會當真聽我號令,為你去奪寶。”


    妮蒂亞莞爾一笑,說道:“這些妖王都是些蠢笨之物,哪裏知道太一宮用心,他們前來桐柏山投奔大聖,太一宮不敢來此找大聖麻煩,卻不妨礙去那些妖王老巢截殺一番,這也是此次曆練的考驗之一,大聖若是把這話告知他們,隻怕不需大聖說什麽,他們就急不可耐自行迴轉了。”


    聽她說得有理,巫支祁不由點點頭,又問:“你說的寶貝到底是什麽模樣,有何妙處?你若不告訴我,我又如何讓那些妖王前去尋找?隻怕到時找到了也是不識真寶,錯放了過去。”


    妮蒂亞道:“那寶貝於旁人而言不過是一塊頑石,但卻是我族中的一件寶物,太一宮得了許久也未曾琢磨出半點端倪,就算給了大聖,隻怕大聖也拿來無用。”


    被妮蒂亞說穿心思,巫支祁也沒有絲毫難堪之色,似他這種積年老妖,早已不知麵皮為何物,一切隻看對自己是否有利而已。


    “如此說來,此物是一塊頑石?”巫支祁試探著問道。


    妮蒂亞點頭道:“正是,乃是一塊十寸大小的圓形石片,一指來厚,上麵許多地方都有燒焦似的痕跡,中間還有個一寸大小的圓形孔洞,神識探之不入,萬法不沾。”


    聽她這麽一說,巫支祁心中便浮現出了太古石碟的模樣,點頭答應道:“放心,既有此物形狀,我遣人為你奪來便是,不過100隊而已,我桐柏山中又何止數百位妖王!”


    “如此,就有勞大聖了!”妮蒂亞見他答應,微微一笑,轉身便沒入黑洞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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