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太一宮下了值,許宣的師伯,王不易的師姐柳珠玉帶著門下大弟子藍嵐來了。


    逍遙派人丁單薄,王不易這一輩就隻有他與關子陽、柳珠玉三人,柳珠玉是大師姐,王不易是小師弟。


    柳珠玉也是太一宮掌宮內侍,門下共有弟子三人,其中以藍嵐修為最高,不過二十七八歲,就已經金丹七轉。


    眾人見了禮,柳珠玉笑道:“早聽師弟收了個弟子,天資縱橫,今日才得一見,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就已經金丹三轉,倒是比我門下那幾個弟子強多了。”


    一旁關子陽道:“師姐,藍嵐也不錯了,丹成二品,也快突破金丹八轉的境界了吧,說起來卻是曉嫣、曉瑾兩個最沒出息了。”


    “師父!”李曉瑾靠著藍嵐坐在一起,聽到關子陽的話,嬌聲道:“雖然我們自小就跟著師父,但師父隻給我們打熬筋骨,我都是十歲時師父才教我修行的,現在不過不到五年時間,就已經結成金丹了,再有十年,怎麽也能金丹五六轉吧!”


    藍嵐素來和她交好,見狀也為她說話:“關師叔,兩個師妹已經不錯了,在太一宮同輩中也算中上之姿了。”


    關子陽含笑搖頭,其實他心中也知道藍嵐所言不假。


    修士修行也不是越早越好,女子需等到8、9歲天葵初至以後才能修行,而男子更要晚一些,需等到12、3歲元陽初生才能築基,否則太早修行,對身體反倒有害無益。所以通常師門長輩對那些自小入門的弟子,都是先用靈藥幫助其打熬筋骨,築牢道基,並不教授結丹法門。


    曉嫣、曉瑾兩姐妹自小跟著他,隻用了不到5年時間就經曆結丹天劫,結成金丹,確實已經算是中上之資了。


    若是平常修士,從靜守養氣到築基圓滿,起碼也要數月時間,若是資質差一些,隻築基都需數年光陰;而從築基到煉得金液還丹,使體內三寶“團聚和融”結成金丹,也要六七年時光,根骨不佳者,耗費十年苦功也不是沒有;至於積累先天、後天一炁,使金丹九轉,成就元嬰,少則十年,多則數十年,甚至有的修士或因資質不行,或是修行不得法,一生都隻能止步金丹,元嬰無望。


    “和師弟的弟子比,我們都差太遠咯!”柳珠玉笑著看向許宣,眼中滿是欣賞之意。


    “他是個怪物,我們不和他比!”李曉瑾白了許宣一眼。


    柳珠玉嗬嗬一笑,接著說道:“我也是長輩,第一次見麵總得給些見麵禮才好,否則不易師弟要說我小氣了。”


    王不易見眾人都誇自家弟子,心中自然高興,忙道:“師姐不必客氣,你不知道,這小子可是個富家翁,恐怕我們都比不上他家資豐厚,就不必送他禮物了。”


    柳珠玉卻道:“弟子能賺下家資,那是他的本事,我們身為長輩豈能失禮?既然黃白之物他不缺,師伯便送他些修行之寶吧。”


    說罷,摸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遞給許宣,說道:“你師父是醫道聖手,煉丹也在我們之上,我就不拿丹藥出來獻醜了,我這裏有一本偶然得來的手劄,裏麵有許多煉器的心得,想來你或許有用,就給你當作見麵禮吧。”


    許宣接過古籍,躬身謝過,柳珠玉這才正色說道:“此番桐柏山之役我們太一宮損失慘重,不僅不易師弟受了傷,各派也死傷了許多道友,這些日子清點下來,僅陣亡的就已超過四千人之眾。”


    “竟如此之多?”王不易驚唿。


    柳珠玉點頭道:“這次劫難一來是桐柏山妖族狡詐,二來也是金國、西夏兩國修士臨陣倒戈之故,雖然他們也自食惡果,死傷了不少修士,但相比我們太一宮損失還是輕許多,所以幾位提舉大人商議,決定動用朝廷和太一宮資源,挑選從各派中挑選一批後輩弟子,著力培養,以充實太一宮力量。”


    關子陽歎道:“靖康之難到現在,不過才二十四年,百人中也難有一人可以修行,就以中人之資計算,十歲開始修行,百日築基,六載修出金丹,二十年光陰方能使金丹九轉成就元嬰,培養一個元嬰初期修士不算最前麵的十年,也需二十六載,現在新一輩剛長成,又逢桐柏山之事,也難怪幾個提舉不行此計策了,二十年時間,若是實力弱了,誰知道又會發生多少事情?”


    “師兄說得對,想我大宋修士原本已經青黃不接,現在又在桐柏山折損這許多,當真令人心憂。”王不易憂心忡忡道:“隻是不知幾位提舉準備如何培養?太一斬妖令已經消耗了朝廷許多龍氣、氣運,聖上會讚同此舉?”


    柳珠玉道:“現在是多事之秋,各地亂妖為禍,桐柏山妖族不知為何這些日子雖然固守太白頂不再下山,但仍是人族心腹大患,還有北方金國、西北西夏虎視眈眈,天子是知道輕重的,景靈宮、萬壽觀傾覆後,太一宮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若是再重蹈覆轍,朝廷也就失去了修行界最後一道樊籬,所以今日已經同意了幾位提舉大人的上書,不日就會有聖旨頒布。”


    一旁關子陽歎道:“可惜那些練神返虛的前輩忌憚完顏穀截,又擔心沾染因果,耽誤飛升,不肯輕易出山,否則我大宋諾大河山,奇人輩出,又豈會怕這些宵小。”


    “關師弟說的是,莫說其他門派,就是我逍遙派不也是如此?莫說這些了,今日我來,正是要和兩位師弟說說這事,依照幾位提舉的意思,這次借朝廷和太一宮資源培養後輩修士,我們卻不能錯過了。”柳珠玉看了看麵前的藍嵐、許宣幾位弟子,說道。


    “師姐,能否說得詳細些?”


    “這次培養後輩修士共分十八組,其中十組為三十歲以下的結丹修士,另外八組為四十歲以下元嬰初期修士,每組百人,共計一千八百個名額。”


    “屆時,這些從各派中挑選出來的修行種子,將分組進入太一宮,直接利用臨安陣法,引龍脈之氣助他們增進法力。”


    王不易聞言一驚,原本太一宮大肆封賞祠祿官就已經讓他很驚奇了,想不到現在幾位提舉還能說服皇帝動用臨安護城陣法,直接以龍脈助這些修士修行,當即心動不已,若真是這樣,可比依靠祠祿官品階借助龍氣修行迅速許多。


    柳珠玉接著道:“為了不傷國本,龍脈之氣隻能同時供三組修士修行,故而這十八組修士將分六批進入太一宮,修行時間以一個月為限。”


    “等到修行有成,再由掌宮內侍帶隊,前往各地曆練,增長對陣殺敵經驗,最後還會依照表現賜予功勳、法寶、丹藥、術法。”


    聽她這麽一說,不僅關子陽、王不易,就連許宣等一眾弟子,都雙眼冒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們幾個無論年齡還是修為都滿足條件,若是被挑選進去,修為勢必暴漲,最少省去十數年苦修。


    “一千八百人,金丹一千,元嬰初期八百,雖然有年齡限製,但太一宮中門派不知凡幾,真分下來,我們逍遙派不知能分得幾個。”


    柳珠玉點頭道:“王師弟說的是,數百年來泰山、玄音、靈霄、六壬、乾元五派勢大,西南地動,劍塚覆滅時他們就損失慘重,這次桐柏山一役更是折損了許多弟子,恐怕隻他們幾派就要分去千人,剩下的八百個名額,當真不好說我們能爭到幾個。”


    關子陽想了想說道:“僧多粥少,幾位提舉大人想來會有辦法,既是挑選修真種子著力培養,自然要看天資說話,也不能說他們五派勢大,就多吃多占吧。”


    柳珠玉苦笑道:“七位提舉都是五派中人,關師弟你若是他們又會如何?且看看吧,我先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們,好讓你們有個準備,王師弟,你有傷在身,這些日子就在關師弟這裏住下吧,等宮中傳來消息,我們再做商量。”


    王不易點頭,眾人又說了些閑話,柳珠玉便帶著藍嵐迴去了。


    她走了以後,關子陽才對李曉嫣、李曉瑾道:“你們也聽到了,莫要以為你們修行進境還可以,平日就懈怠了,一千個金丹名額,不知要被五派分去多少,當真挑選起來,你們兩個未必能入選。”


    姐妹二人點頭稱是,王不易看了看許宣,原本也想囑咐幾句,轉念卻想,若是以許宣的資質還不能入選,那也不必說什麽了,一年之內金丹三轉,就算是號稱500年來最天資卓絕之輩的玄音派姬又如何,未必就能比得過自己弟子。


    眾人各自散去後,院中燈火初熄,外院西廂的兩扇門卻悄悄打開了,兩個人影一閃既沒,躍出院子,朝遠處疾馳而去,正是等了許久的小青和周鴻。


    兩人來到寧采臣落腳的客棧,小青想了想,對周鴻道:“我想了許久,既然有緣無份,倒不如當機立斷得好,我們還是將小倩喚出來和她說說吧,這也是為了她好。”


    自迴去後,小青就心思重重,思慮許久,想到自己和張玉堂的事情,她還是決定還是將事情告訴聶小倩,莫要讓她泥足深陷,終有一日步了自己後塵,害了自己心上人。


    周鴻道:“這個簡單,她原本就是我座下小鬼,將她拘來,小事一樁。”


    小青囑咐道:“你小心些,莫要嚇到她了。”


    周鴻點頭,兩人來到柴房外,這時寧采臣正借著隔壁燈光讀書,聶小倩則在一旁雙手托腮癡癡看著他。


    小青衝周鴻使了個顏色,周鴻立即捏了個指訣,口中念念有詞。


    隻見小倩忽然麵色大變,身形不由自主就朝外麵飄去,寧采臣卻猶自不覺,仍在專心溫書。


    “大王!大王饒命!”


    一見周鴻,聶小倩隻以為是黑山老妖又來抓她迴去了,當即嬌軀一軟,跪倒在地。


    周鴻桀桀一笑:“你這妮子,不去投胎轉世,居然還念著這個窮酸小白臉,好好好,今日就讓本大王將你抓迴去,好生炮製一番,讓你知道本王厲害,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吃裏扒外!”


    “大王饒命,小倩以後再也不敢了!”聶小倩雙手匍匐在地,一張俏臉貼在地上,渾身顫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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