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到底怎麽迴事?”白素貞問出了眾人心中疑惑。


    許宣解釋道:“莫非你們真以為那個兇神這般好說話?”


    “難道不是官人震懾住他了嗎?”白素貞問。


    許宣搖搖頭:“我不過是使了些手段,狐假虎威罷了,洪荒時他可是妖聖一流的人物,雖然現在元氣大傷,又被天道壓製,但也有練神返虛的修為,哪裏是我一個區區金丹修士就能震懾的。”


    看著眾人好奇的目光,許宣想了想又道:“這次得了些奇遇,不僅肉身更進一步,還將原本一件洪荒遺物煉化了,剛剛震懾巫支祁,用的就是那件遺物的一點餘威,幸虧他生性多疑,不敢出手試探,否則隻怕我們就沒那麽容易離開了。”


    原來人道火焰乃是大禹王采集人道信仰煉製而成,隻要人道不滅,火焰就不熄,人道越是昌盛,火焰力量也就越大,其威力不僅能煉化萬物,還能以信仰之力洗煉眾生心智。若不是許宣如今道行有限,隻屈指彈入巫支祁識海中的那一點火焰,就能瞬間將他汙染,變成誓死扞衛人道的妖聖護法。


    而至高神石確實是奢比屍一身神性所化,若是平常時,就算真仙想要煉化此物,也非數千年苦功不可,即便完全煉化,也難說不是又一個祖巫奢比屍借體重生。然而遇到人道火焰,卻恰如鹵水點豆腐一般,不僅被人道信仰洗去了其中殘存神念,更省去許宣緩緩煉化之功。


    那時恰逢許宣肉身寂滅,向死而生之際,煉化的至高神石反倒助他成就了心齋境界,衝破巫支祁禁製,重塑肉身,收了禹王鼎。


    隻是至高神石說到底還是神性所化,於修行並沒有直接幫助。完全消化了半枚至高神石,許宣仿佛化身奢比屍,經曆他曾經在洪荒中叱吒風雲的許多歲月,也讓他明白了一些帝俊帶自己穿越過來的目的。


    煉化半枚至高神石不過隻是開始,要想達到完成帝俊的謀劃,路還很長,隻不過與以往不同,以前他就像是黑夜中摸索前行的盲人,而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朦朧的方向。


    經此一役,許宣雖然修為仍是金丹三轉,但肉身卻尋常練神返虛的大能還強橫許多。


    最關鍵的是,他從至高神石中得到了奢比屍的部分神格,掌握了一些大道規則!這就好比一個使用計算機的人,忽然學會了粗淺的編程一般,這讓他忽然有了一種跳出棋盤,旁觀者清的感覺,原本修行中的許多不解之處也都豁然明白。


    而尋常修士要想接觸到規則之力,最起碼都是飛身昆侖仙山,成就真仙之後的事情了。與許宣不同的是,真仙掌握了規則之力,自能使用出來,而許宣,現在僅僅隻是知道罷了。


    看著身旁的白素貞,許宣心中忽然有了一個膽大的猜想,莫非她就是那個曾經和帝俊一同站在世界頂峰的女人?


    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想一般,等到自己解決了法海,不知道五帝、佛陀還有什麽後手。


    會是那個叫徐乾的鎮江府大藥商嗎?


    “官人?”白素貞見許宣沉默良久,也不知他在想什麽,輕輕推了推他。


    “噢!”許宣恍然,四周看了看道:“此事以後再說吧,方才雖然讓巫支祁約束妖族,不得再戰,但卻不知道人族修士願不願意輕易罷手,我們還是先迴軍營去吧,想來師父也正擔心我。”


    一旁周鴻卻道:“許大哥,如今人族修士和桐柏山眾妖作戰,死傷無數,這時又是夜間,許多遊魂仍殘留在附近,我腐毒幡上正缺一些有道行的修士遊魂,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錯過這次,不知何時才能遇到這麽多魂魄了。”


    許宣想了想,眉頭微皺道:“這些修士雖然身死,但身後卻還有師門,若讓人知道你收了他們魂魄煉法,隻怕不妥。”


    周鴻聞言有些沮喪,忽然雙目一亮,笑道:“大哥身為人族,又是太一宮修士,自然比我多了許多顧慮,不過這裏除了修士,不是還有許多妖族嗎,我隻收他們魂魄,想來沒人會插手管這事吧。”


    “嗯,這樣也好。”許宣點頭,對白素貞道:“娘子,我傳授你的煉魂之法也能吸納魂魄增進修為,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先修行片刻,等晚些時候再去找師父吧。”


    白素貞聞言,自無異議,於是小青、燈兒兩人就在一旁護法,許宣、白素貞則修煉起《神魂修煉法》來。


    一旁周鴻則將纏繞在手臂上的紫綢變做一麵布幡,當空一晃,山間那些遊魂野鬼就朝這邊奔了過來。


    周鴻站在一旁仔細打量那些魂魄,隻選一些生前修為不錯的妖族收到幡上,一時間紫色幡麵上鬼氣森森,連帶著四周的氣溫都低了許多。


    過了許久,天色漸明,周鴻正要收了腐毒幡,遠處卻傳來一個聲音。


    “大膽邪修,竟敢攝人魂魄煉製法寶!”


    聽到這話,周鴻忙循聲望去,就見一個一身白衣的青年仗劍而來,年紀約摸三十出頭,麵如冠玉,生得頗為英武。


    許宣和白素貞被這一聲喝,也驚得先後收功起身。


    白衣青年來到眾人麵前,寶劍斜指周鴻,喝道:“何方妖孽,報上名來!”


    周鴻見他張口一個“邪修”,閉口一個“妖孽”,心中頗為不悅,怒道:“多管閑事,我隻收取妖族魂魄煉法,關你何事?”


    白衣青年冷笑道:“任你巧舌如簧,也難掩你邪修本色,如今桐柏山眾妖都退到太白頂,我人族步步緊逼,你竟還敢在此收魂煉法,我豈能饒你,今日就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妖孽。”


    周鴻聽了這話,也怒了,腐毒幡一揚,喝道:“大言不慚,想替天行道,本姑娘就先稱稱你的斤兩,看你夠不夠格!”


    說罷,腐毒幡上許多惡鬼張牙舞爪帶著墨綠色的毒霧朝白衣青年撲去,被那些惡鬼沾到一絲,白衣青年衣袍上立時就一片焦黑。他識得厲害,忙閃身避過毒霧,手中寶劍光芒大作,或劈、或刺,那些惡鬼被他一擊,都痛唿一聲,化作虛無。


    這些惡鬼都是早些時候周鴻在蘭若寺黃泉入口收來的,今日收取的妖族魂魄還未來得及煉化,雖然修為不算高,但也費了她不少功夫。見此情形心中不禁一陣肉痛,腐毒幡一搖,將眾鬼收了迴去,不敢再放出來送死,轉而接下腰間喪魂鍾,對著白衣青年就是一搖。


    白衣青年身形一滯,瞬間又恢複了行動,當即摸出一張古琴屈身放在膝蓋上。


    “錚錚錚!”


    十指撥動琴弦,幾聲悠揚、清冽的琴聲響起,瞬間將周鴻的喪魂鍾聲掩蓋。


    周鴻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破了喪魂鍾,心中不由對這個白衣青年多了些敬佩。但敬佩歸敬佩,現在卻不是心慈手軟之時,白衣青年琴聲悠揚,其中隱隱有金石之聲,受他琴聲一激,周鴻感覺自己腐毒幡上的惡鬼遊魂竟有破幡而出之勢,當即忙將幡再度變作紫綢纏在手上,專心以喪魂鍾禦敵。


    兩人一個使鈴,一個使琴,一時難分高下。


    正在這時,忽然又傳來一個聲音:“師兄,師兄!”


    “丁師妹莫要過來!”白衣青年喊道。


    隻是卻已經晚了,一個少女禦風而來,見自己師兄正和一個紫衣女子戰在一起,當即抽出寶劍,對著周鴻就刺了過去。


    “鐺!”


    一聲脆響,小青身形一動,白素貞贈予她的飛劍忽地從體內飛出,將少女寶劍擊飛。


    “飛劍!”少女也是個有見識得,一件小青劍光,就看出了門道。


    “沒錯!”小青收了劍光,上前一步道:“人家兩人單打獨鬥,你在背後下黑手,算什麽本事?若要打,就和我打!”


    少女杏眼一瞪,怒道:“哼,你以為我不敢嗎!”


    一旁白素貞見狀,扯了扯許宣衣袖,低聲道:“官人,這兩個修士想來也是太一宮的人,無論傷了哪一個日後隻怕官人麵上都不好看,我看他年紀輕輕就能和周姑娘打成平手,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要不還是報上家門,就此罷手吧。”


    許宣點點頭,他原本也是有些惱怒白衣青年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周鴻這時雖然和他戰成了平手,但真惹急了她,讓她顯出原形來,隻怕也是一口一個“嘎嘣脆”的下場。現在自己師門上下都在太一宮中任職,確實還是要顧忌一些同僚顏麵,給他些教訓也就是了,不能真個傷了兩人。


    於是上前道:“周姑娘,這位公子,且罷手吧!”


    周鴻聞言,先收了喪魂鍾,衝的白衣青年冷哼一身,昂首走了過來。


    白衣青年見狀,心知確實拿不下周鴻,這時自己師妹又來了,再打下去,引得對麵幾人出手,恐怕自己這邊定然討不到好,看周鴻退了,也順勢收了古琴。


    見兩人都罷了手,許宣抱拳道:“在下許宣,太一宮一等道士,不知道友如何稱唿?”


    “你也是太一宮的人?”白衣青年奇道:“那為何自甘墮落,與這些妖孽為伍?”


    “你說誰是妖孽!”聽他說這話,一旁小青不幹了。


    “誰是妖孽就說誰唄!”白衣青年身旁的少女衝小青翻了個白眼,嘀咕道,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讓小青聽到。


    “你!”小青劍光出體,當即就要再次出手。


    “青兒。”白素貞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衝動,小青見狀,這才強壓怒氣,收迴劍光。


    許宣見狀,笑道:“道友說的哪裏話,何為妖孽?天下眾生,身有七竅者皆可修行,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朋友,不過出身異類而已,又與你我有何不同?”


    白衣青年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道友且自珍重,告辭!”


    說完,也不多說,帶著少女轉身走了。


    “哼!”周鴻翻了個白眼,不屑道:“打得過就打,打不過還撂幾句狠話,算什麽本事,和那些街頭潑皮有什麽兩樣,就這德行還修仙?以後招子放亮些,管閑事前先稱稱自己斤兩!”


    白衣青年身形一頓,仍未迴頭,身旁少女卻氣得轉頭罵道:“你們幾個記著,我師兄是玄應派的姬弘毅,以後有你們好看的!”


    “姬弘毅?”許宣心中一動,這人他也聽說過,想不到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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