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神思恍惚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小青一驚,忙將懷中追星劍放在桌上。


    周鴻笑眯眯走了進來,指著桌上追星劍道:“青兒姐姐,這就是呂祖佩劍?能給我看看嗎?”


    少女懷春被人撞破,小青神色有些不自然,答道:“這劍被姐姐施了法,你看時需小心一些,莫要被傷到了。”


    周鴻點點頭,拿起追星劍仔細端詳,隻覺果然劍氣逼人,隱隱能感覺到其中一條龍靈上下翻騰,炙熱、威嚴的雷火之氣讓她微微感到有些不適。


    不敢將追星劍拔出劍鞘,周鴻道:“就算金鈸棄了妖身,轉修佛法,又結成了舍利子,這把劍對他並無克製之效,但也是一柄上好寶劍,用它對敵,總好過尋常法寶,青兒姐姐當真要把劍還迴去?”


    小青猶豫道:“借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三日之後必然奉還,豈能言而無信。”


    周鴻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不如今夜就把它還迴去吧,我陪姐姐一起去。”


    “啊!”愛屋及烏,小青現在見到這把追星劍,就好似見到張玉堂一般,哪裏肯現在就去還劍,支支吾吾道:“這……那麽急嗎?要不……還是先放在這裏吧,雖然對金鈸沒用,但對付小蜈蚣總還用得著。”


    一句話就泄露了心思,周鴻心中有些吃味,故意說道:“姐姐莫不是舍不得吧?”


    小青被她戳穿心思,跺腳道:“你胡說什麽?隻是一柄靈劍而已,有什麽舍不得的,隻是今夜剛借來,馬上就要還迴去,總有些不太好。”


    周鴻背手繞著小青上下打量,打趣說道:“也不知姐姐到底是舍不得劍,還是舍不得人呢?”


    “哎呀!”小青俏臉漲紅,嗔道:“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陰陽怪氣,說這許多怪話,出去,出去!”


    周鴻被小青趕出房間,麵色瞬間變作鐵青,一個念頭忽然湧上心頭:“這張玉堂和小青必然有緣無分,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我去結果了他,也好過最後讓青兒傷心一場!”


    此念一起,再也不能熄滅,心中躁動,當即縱身朝城南而去。


    來到張府,這時已經四更天了,張府中燈火俱滅,隻有書房中還有一點燭光,忽明忽暗。


    周鴻來到書房前,偷眼望去,就看到一個一身月白內衫的張玉堂正坐在書桌前,單手托著下巴,喃喃自語。


    “姑娘,你到底是何方人士,怎地來去無蹤?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你,我張玉堂也算是見慣了風月場中各種手段,怎地隻是一麵之緣卻對你念念不忘,莫不是你會什麽妖術,這才讓我魂牽夢繞,這般搜腸刮肚?”


    “見慣風月場中各種手段?難怪客棧吃飯沒錢會帳,老板會說你當孝子,把錢孝敬給那些姑娘了,原來也是個混跡花叢的花花公子!”周鴻在門外聽得火起,手臂上紫色綢帶一搖,化作腐毒幡,就要將張玉堂收到幡上。


    忽然隻覺持幡的手一緊,竟被人抓住,心中一驚,轉頭一看,原來是沐天顏。


    不知何時他竟來到周鴻身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將他拉到一座假山僻靜處。


    周鴻怒道:“姓沐的,你要壞我好事?”


    沐天顏道:“周姑娘,你是準備殺了他?”


    周鴻點頭,咬牙切齒道:“正是,今日你不在院中,所以不知情況,青兒姐姐似乎對他有些垂青,我豈能眼睜睜看她掉入火坑?”


    沐天顏道:“何謂火坑?剛剛我也看到了,那個張公子對小青姑娘可是心心念念,人家這叫兩情相悅,周姑娘可不能做這等棒打鴛鴦的事,否則,小青姑娘知道了,隻怕要恨極了你。”


    周鴻冷笑道:“莫非你還要去告密?”


    沐天顏搖頭,說道:“哪裏需要我去告密,白娘娘的推衍之術天下無雙,這些許小事怎會不知?”


    周鴻聞言,心中一腔熱血這才平靜下來,她知道沐天顏所言不假,以白素貞的道行,算出張玉堂的死因確實易如反掌,但要讓她現在無功而返,又如何甘心?


    便道:“那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算了?”


    沐天顏奇道:“那你還要怎地?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周姑娘何必橫插一腳?到頭來,說不定裏外不是人嘞!”


    周鴻有苦難言,又不好告訴他實情,沐天顏不是許宣,有些話是不好開口的。


    沐天顏見她神色變幻,想了想又道:“周姑娘若是確實不想小青姑娘和他在一起,那也好辦。”


    “噢?”周鴻一喜,問道:“你有辦法?”


    沐天顏道:“我這雙攝魂幽瞳還未完全煉成,但要想抹去一個凡人記憶,還是小事一樁。”


    周鴻心道,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抹去張玉堂記憶,如此一來,縱使二人重逢,也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算是斷了兩人緣分。


    便道:“如此也好,不過……隻抹去張玉堂記憶,還有些不穩妥,不如……”


    “你是說小青姑娘?”沐天顏一驚,心道,這個張玉堂到底是如何招惹到周姑娘了,竟然還想抹去小青姑娘記憶。


    周鴻點頭:“隻有讓他們兩人都忘了這段緣分,才能相安無事。”


    沐天顏猶豫道:“我如今修為不如小青姑娘,隻怕此法不能奏效,若是讓她發現了端倪,反倒不美。”


    周鴻思索半晌,終於點頭,說道:“也罷,那就先抹除這人記憶吧,一個巴掌拍不響,小青姑娘再不拘小節,終究是姑娘家,總不能倒追他張玉堂吧!”


    兩人說定後,又來到書房前,周鴻張嘴一吹,一道妖風驟起,迷暈了房中張玉堂。


    沐天顏趁機潛入,來到張玉堂身前,一雙瞳孔瞬間失去眼白,變得一片漆黑,一道幽光從雙目中射出,沒入張玉堂腦海。


    “這就成了?”周鴻奇道:“你確定他以後想不起和小青姑娘有關的事情嗎?”


    沐天顏搖頭苦笑道:“這法門我也剛修煉不久,力道有些把握不住,這以後……莫說小青姑娘,就連他自己是誰他估計都不記得了。”


    “高!高!”周鴻聞言,喜笑顏開,拍拍沐天顏肩膀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走走走,我們迴去休息吧。”


    此番是沐天顏第一次對凡人使用法術,心中難免有愧,但見身旁美人終於露出笑臉,心中些許不快也都散去,兩人結伴而行,迴慶餘堂去了。


    周鴻這邊自以為了卻了一樁心事,金山寺許宣那邊卻遇到了一些麻煩。


    自從那日借法海紫金缽盂成就陰神之後,許宣發現自己神覺和對身體的操控都提升了一大截。


    如果說以往還隻能一心三用的話,現在已經能一心五用、六用了。就連對飛劍和體內法力的操控力,也想必以前靈活了許多。


    許宣有時甚至想,這時就算失去了法力、神通,單憑靈魂的強大,再迴到現代,隻怕也是吊打學霸之流的猛人。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過去了十餘天,絳雲洞天鼎中的藥性已經融合了大半,透過丹鼎上鏤空的的雕文,依稀能看到一團金黃的藥液在爐中上下沉浮。


    王不易端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收了手印,問道:“這幾日你看我融合藥性可曾有所領悟?”


    許宣點頭說道:“以往不曾想過煉藥竟這般複雜,起火、退火、煉藥、引靈……光手印就有數套,此番觀摩師父煉丹,隻覺煉藥、修行就如婦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一般,需先有一點先天元陰、元陽種子,才能結成胚胎,其後才有結成嬰兒,胎動、分娩。”


    王不易頷首道:“沒錯,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是這個道理了,一路修行,築基、結丹、成嬰、化神,說到底就是一個新生命誕生的過程,煉丹也是如此,要想化腐朽為神奇,需得先有藥性相合之物,這些東西既有草木精華,也有靈物遺蛻,但都是神性凝結之物;其後,再依陰陽平衡之理,入伍調配,方能成為丹藥之基,之後再如凝結金丹一般,將天地靈氣引入丹藥之中,用心孕養,才能得到靈丹。”


    許宣聽到這話,不由想起已經差點忘了的仙道四大定律,王不易說的神性凝結之物和陰陽平衡之理,不正是神性不滅定律和陰陽平衡定律嗎?


    一番思考,他不禁對仙道四大定律領悟更深了一層。


    思慮至此,許宣忽然又想到周鴻轉授給自己的《神魂修煉法》。


    尋常功法,金丹結嬰時就需融入命魂真意,元嬰化神時更需燃燒原本靈魂,如此一來,就如婦人生子一般,將靈魂當作種子、火種、資糧,進而孵化出元神。


    而《神魂修煉法》則是直接將自身魂魄入手,煉到三魂合一,成就陽神。


    說到底,不論何種方式,修成的元神、陽神都是超脫了靈魂,能直接溝通天地的存在,隻不過一個是原本靈魂修成,一個是以靈魂為材料新生命罷了!


    莫非這就是妮蒂亞說的換血?


    王不易見許宣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心中頗為滿意,便道:“現在就是丹藥孕養了,相比融合藥性要簡單得多,乃是引靈氣孕養靈丹的過程,但也要用到相應手印丹訣,每日子、午之時是天地陰陽交替之際,你需在此好生為我護法,其他時刻,卻不需時時都在這裏。”


    這十餘日確實也把許宣給憋壞了,聞言心中高興,便道:“是,師父,那徒兒就先出去了。”


    “嗯!”王不易點頭,隨後補充道:“法海哪裏你就不要去了,那和尚不來找你,你就自求多福,莫要再去招惹他。”


    許宣忙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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