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客棧,許宣和白素貞說了購置園子的事情。


    白素貞打趣道:“早在峽州時,官人就和妾身說過,你‘雖然不算家財萬貫,但也薄有家資’,原來妾身還不當迴事,今日才曉得竟真是個土財主,早知如此,哪裏還需妾身來報恩?”


    許宣得意“嘿嘿”一笑道:“都說修行需要‘財侶法地’,娘子若不來報恩,小生如何湊得齊這四樣?現在‘財侶法地’俱全,合該你我白日飛升!”


    白素貞白了他一眼,嗔道:“貧嘴!”


    第二日,許宣照例去叫燈兒吃飯。


    最開始入住客棧時,許宣和白素貞自然是一間房,想到燈兒年紀不大,又有些迷糊,就讓她和小青一間房,方便小青照顧她。


    後來小青受傷,依舊讓她們二人同住,角色倒是換了個個兒。若是小青半夜醒了,或是有什麽需要,也好讓她跑來通知許宣和白素貞。


    敲了敲門見門,見並未上鎖,許宣不由搖頭,這燈兒當真是不諳世事,推門進去一看,不由一驚,房中哪裏還有燈兒的影子?


    小青依舊昏迷不醒,靜靜躺在床上,身旁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女,身穿一套顯然不合身的貼身褻衣,八爪魚一般抱著小青,正唿唿大睡。


    “你是何人!”許宣上前,伸一根手指戳了戳少女。


    少女似乎睡得很沉,並未發覺有人進了自己房間,猶自酣睡。


    許宣苦笑,也不知是客棧哪個客人的孩子,竟這般糊塗,不會是半夜燈兒未鎖門,兩人恰巧走錯房間了吧。


    “師父,別鬧,讓燈兒再睡一會兒。”少女嘟噥道。


    “什麽?”許宣並未聽清,輕輕推了推少女肩膀,又將她搭在小青身上的一隻腿放了下去。


    少女嘟著嘴,扯過錦被把頭捂住,悶聲悶氣道:“師父,再讓燈兒睡半個時辰好不好?”


    這次許宣聽清了,不由愣了愣,忽然湊到錦被外麵,說道:“燈兒,師父吃烤魚去咯。”


    少女聞言,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一雙杏眼瞪得溜圓,看了看許宣,一把抱住他胳膊,說道:“師父,燈兒也要吃烤魚!”


    “你……真是燈兒?”許宣艱難地抽出手臂,上下打量這個金童玉女一般的小姑娘,疑惑問道。


    半個時辰後,燈兒穿戴整齊站在許宣、白素貞麵前,兩人麵麵相覷,不知說什麽好,從來隻聽說懷胎三年,一朝分娩的,卻沒見過一覺下去,徒長三歲的。


    終於,許宣指了指白素貞召喚出的一麵水鏡道:“燈兒,你自己看看,怎麽會忽然長大了那麽多?”


    燈兒瞥了一眼水鏡中的自己,又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委屈道:“燈兒也不知道,那天吃了那塊糖以後,就覺得肚子裏熱熱的,現在肚子不熱了,人卻長醜了,嗚嗚嗚嗚!”


    聽她說話語氣,仍與當初一般無二,顯然雖然個頭長了許多,但心智卻還如以前一樣。


    “糖?”許宣思索片刻,試探著問:“你說的是那截扶桑樹樹枝?”


    燈兒點點頭,一字一頓道:“師父,燈兒以後一定聽你吩咐,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許宣看了看白素貞,他實在想不到,那麽一小截已經沒有了神性的扶桑樹枝,居然能讓燈兒一夜之間長大這麽許多。


    白素貞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官人,燈兒來曆本就神秘,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深究呢?隻要燈兒沒事就好了,說不定年紀長了,修為也會見長呢!”


    “也隻能這麽想了。”許宣歎道,原本他是把燈兒當自己女兒養的,忽然一夜間“許家有女初長成”,確實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七日,小青悠悠轉醒,隻是身上還有些乏力,需燈兒在一旁才能扶著下床走路,即便這樣,也讓眾人高興不已。


    正在這時,牙行那個牙商也上門送信,說許宣買下的園子已經打掃完畢,大小家具也都放了進去,想請許宣和尊夫人一同去看看,若是滿意,擇個吉日就能搬進去了。


    許宣聞言,興衝衝帶著白素貞跟著牙商一起去了。


    兩人在園中遊覽一番,不住點頭,這園子不僅比錢塘縣仇王府大了許多,也精致了許多,最妙之處就是那一條流入園中的一條小溪了,憑添了許多靈動之氣。


    出了園子,白素貞抬頭指了指原本懸掛匾額的地方,對許宣道:“官人,這園子妾身很是喜歡,蘇州園林果然名副其實,不如官人先給這園子取個名字吧!”


    一旁牙商插話道:“依小的愚見,許官人既然原本屬意‘滄浪亭’,莫不如就叫‘洪波亭’如何?滄浪對洪波,也算是相得益彰啊!”


    許宣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無論哪個時代都是看人下菜,沒定園子前自己還是‘許公子’,現在竟成了‘許官人’了。


    “洪波亭?”許宣皺眉咀嚼一番,搖頭道:“‘秋風蕭瑟,洪波湧起’?不好,意境有些蕭瑟了,相比滄浪亭‘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的意境相距甚遠。”


    白素貞笑道:“久聞官人才學之名,至今卻未聽再有新作,如今既是我們新園定名之日,官人何不讓妾身開開眼界?”


    許宣心中高興,原來自己苦心經營的詩名白娘子早就聽說了,便道:“詩詞之道不過小道耳,不足掛齒,隻是我與娘子所求乃是仙道,園子名字還需帶些仙氣才好。”


    白素貞問:“如何才有仙氣?”


    許宣沉吟片刻,雙眼一亮,一個名字忽然浮現心頭。


    “詩仙太白曾有詩雲:‘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我們夫妻既然欲往天上白玉京,索性先住在地下白玉京如何?”


    “白玉京?”白素貞頷首笑道:“這名字果然清新脫俗。”


    許宣昂首道:“以後這園子便叫做白玉京,你我夫妻二人就是白玉京主人!”


    一言既出,風雲變色!滾滾烏雲中炸雷頻頻,好似雷神震怒一般。


    牙商仰頭看了看,諂媚一笑:“公子好文采,一言之下,風雷驟起,果非常人,能否現在手書一道,也好讓小的拿去讓人為您做塊匾額?”


    聞聽此言,許宣頓時沒了剛剛意氣風發的樣子,他自己這手毛筆字,能讓人認出來是字就不錯了,真要裱起來掛在大門口……


    這園子檔次起碼連降三級!


    白素貞見許宣猶豫,知道她擔心什麽。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已經知道了自己官人許多事情,便開口解圍道:“我來寫吧!”


    牙商當即從牛車上取出文房四寶,從一旁溪水中舀了些清水磨墨,許宣也上前幫忙鋪開宣紙。


    白素貞一手挽袖,一手提起狼毫在硯台中浸了浸,揮筆寫了“白玉京”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一股飄逸、出塵、舍我其誰的氣勢噴薄而出!


    匾額做好,許宣挑了個良辰吉日帶著大家移居“白玉京”,當天隻請了自己師父的結拜兄弟吳人傑一家前來慶賀。


    這時小青身體已經大好,便喚來五鬼,隻把赤壽留在錢塘縣,其餘四鬼仍舊充作仆役。


    盡管吳人傑已經對許宣高看了一眼,但一見這氣派的宅院,仍舊暗自咂舌,心中羨慕王不易竟收了這麽一個年輕有本事的好徒弟。


    有了這麽一處園子,大家修行也方便了許多,燈兒和許宣、白素貞同住一個院子,小青挑選了一棟靠近院子的閣樓,其餘四鬼雖然五方鬼身略有成就,又修行了白素貞傳授的遊魂伏屍法,但依舊不喜陽光,所以便選了幾處略微陰暗的小樓住下。


    山中溪流經過園子,結成一個小池塘,溪水清涼,小青常顯出原形泡在池塘中乘涼。白素貞修為高她許多,自然不懼炎熱,又顧忌自己官人就在一旁,即便心裏意動,也隻能強自忍住,倒讓許宣少看了許多春光。


    眾人都是知根知底,做事也不用藏著掖著,白素貞自不必像原劇中一樣,終日擔心被許宣2號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此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這一日,許宣正在園中修行,忽然白福來報,說是門口地上倒了一個道士和一個書生,模樣甚是狼狽,問許宣救不救。


    許宣緩緩收功,眼中精光一閃即逝,這些日子他日日勤加修行,終於鞏固了金丹三轉的境界,山海劍也用許多天材地寶洗煉,重新祭煉了一番,馭使之時,靈活程度更勝往昔。


    跟著白福來到門前,許宣看到門口池塘邊果然倒了兩個人,一個一身青衣,背上背了個書篋,另一個一身粗布麻衣,背上一口大劍,劍鄂處有一個陰陽魚的裝飾。


    許宣暗暗觀察,見兩人隻是累到在地,便使了個眼色,讓白福過去叫醒他們,既然倒在自己家門口,怎麽都還是要問個明白的。


    白福不知從哪裏摸了個葫蘆瓢出來,在池塘中舀了一瓢水,當頭先潑向那個青衣書生。被涼水一激,青衣書生驚唿一聲,立時從地上坐起,瞪著眼睛瞧著驚恐地瞧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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