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見許宣沉默不語,以為他心中不喜,解釋道:“官人,你莫要怪青兒,那時我們都不知道你就是小牧童轉世,她見我心中掛念你,擔心誤了報恩大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你。”


    小青見自家小姐為自己解釋,猶自嘴硬,嘟噥道:“誰讓他一出門就直奔青蓮別院,那種勾欄別院,哪個正經男人會去?好在那個蘇酥投懷送抱時,他還有些底線,否則,不用姐姐說話,我當場就衝進去打斷他三條腿!”


    “青兒……”白素貞嗔怪。


    許宣笑道:“娘子,你們姐妹情深,青兒也是為了你好,我又怎會怪她呢。”


    “哼,知道就好!”小青昂首道,見白素貞又等了自己一眼,這才不再說話。


    “娘子,你也不要誤會,那個蘇酥姑娘我與她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所以才去青蓮別院找她。”許宣解釋道:“當初離開錢塘縣之前,我曾將一些衣服小樣的手稿給她,如今她把成衣鋪開起來了,便想給我些幹股,所以請我去商量這事,昨日她還給我們送了3000兩賀禮呢。”


    許宣這麽一說,白素貞倒是想起來了,自己剛到仇王府落腳不久,小青就曾經拿過一些奇怪的衣物給自己看,說是縣城裏正流行的款式,設計之人正是許宣。


    “3000兩,她倒是大方,我和姐姐府中連30兩都沒有呢,否則,我又哪裏需要去盜庫銀。”小青聽得有些眼熱,需知這3000兩的購買力,差不多可是300多萬rmb,別說她一個山野妖怪,就是錢塘縣大多數百姓,隻怕一輩子都沒見過這許多銀兩。


    許宣幹笑兩聲,說道:“想必是成衣鋪的生意比較好吧,昨日聽她說,已經和方世傑他們一同走起了‘路代理’的路子,如此手中才有了這麽多現銀。”


    “你這人,哪裏像個讀書人,女兒家的貼身衣物都了解得那麽清楚,當真是……”


    白素貞話音未落,一旁小青補充道:“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咦,青兒,你竟然會說兩個成語了?”許宣奇道。


    小青自得道:“會說成語很稀奇嗎?本姑娘平日隻是不屑說罷了!”


    一番閑聊後,白素貞轉而問道:“漢文,縣令那裏不會有什麽幹係吧?”


    許宣沉思片刻,答道:“庫銀失竊,可大可小,盧遠聲乃是臨安府通判,有按查府內大小官員的權力,此事若經他之口報到禦前,隻怕鄧子安會狗急跳牆,羅織罪名,將我抓去定罪交差。”


    “他敢抓你?”白素貞驚唿:“你可是太一宮的人,論官階,師父可比他高許多。”


    許宣苦笑道:“太一宮的官不過是有職無權的祠祿官罷了,平日隻管誅邪驅妖,溝通神靈、拱衛皇城之事,在修行界或許有些威望,但在這些正兒八經的官員麵前,就算不得什麽了。錢塘縣是大縣,他一個正七品的縣令,又如何會把我這個區區正九品的九等道士放在眼中?”


    白素貞這才明白太一宮在朝廷中的地位,不由急道:“若是如此可怎生是好?”


    小青嗤笑道:“姐姐,你莫非是昨夜洞房洞傻了?我們是妖怪,可不是尋常百姓,還怕他那些兵丁不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聽小青這話,白素貞眼前不由浮現出昨夜錦被翻騰中的荒唐,俏臉一紅,低頭不語。


    許宣見了,怕她尷尬,忙接過話茬:“青兒,話雖然如此,但如今太一宮頒布斬妖令,娘子和你都是異類成精,若是當真自恃神通傷了衙役、官員,隻怕麻煩更大,反倒落人口實。”


    “那照你這麽說,我們就隻能束手就擒,任他揉捏了?”小青行事素來直來直往,幹淨利落,現在一聽這法子不行,不由也有些急了。


    太一斬妖令她聽白素貞提過的,雖然平日胡鬧,但也沒自大到敢與天下修士為敵的地步。


    許宣嘴角一翹,笑道:“他若安份守己也就罷了,若是真要羅織罪名,我們卻正好借他之手跳出如今泥潭,出去避一避風頭。”


    “避什麽風頭?”小青好奇問。


    許宣看了白素貞一眼,說道:“金山寺法海!”


    白素貞若有所思,柔聲道:“官人的意思是?”


    許宣道:“我們既已成婚,想必法海禿驢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又有太一斬妖令懸在頭頂,做事難免束手束腳,如此倒不如再退一步,他如今肯定盯著錢塘縣,那我們便索性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好生修行,若他仍尋來找茬,說不得也隻能夫妻同心,與他鬥上一鬥了。”


    兩人梳洗完畢,便帶著小青和燈兒,往慶餘堂去給王不易請安。


    見到他二人,王不易心中雖然仍有些芥蒂,但也笑吟吟受了一拜,摸出兩個紅包遞了過去。


    隨後,對許宣道:“你的太一宮職務上麵已經定了,從五等道士,從七品,不過區區一年,居然連升三級,這速度,便是在臨安府中也不多見呐,任命不日就會下來,到時候你將玉牌拿來,會有新玉牌重新賜下。”


    許宣對這個職務如今倒有些不放在心上了,說道:“什麽從七品,隻是有職無權的祠祿官罷了。”


    王不易嗬嗬笑道:“漢文,你如今金丹已成,但仍是正九品的九等道士,這才感覺不到龍氣對你的助益,等新任命下來,你官階晉升,自然知道龍氣對修行的作用。”


    許宣一聽,忽然想到當初完顏穀截說起龍氣對修行的助益,現在自己從正九品提升到了從七品,想必能分潤的龍氣應該更多,於是這才有了些期待。


    “說到修行,為師這些日子卻未曾考較你,怎麽樣,可有進境?”


    許宣道:“現在徒兒已經金丹三轉,五行神雷中的金雷訣已有小成,十丈之內可裂巨石。”


    王不易眼睛一亮,歎道:“果然天資過人,不錯,不錯,你既有此進境,為師便再將一些小法術傳你,雖然隻是一些法力運轉的小竅門,但修行中也對你有頗多幫助。”


    見他們師徒二人要傳法,白素貞便帶著小青、燈兒主動迴避了。


    王不易見狀,滿意點點頭說道:“你這娘子倒是個知情識趣的。”


    許宣道:“師父放心,師門中的法術未得師父允許,徒兒定然不敢外傳。”


    王不易擺擺手道:“你多慮了,為師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如今既已結成道侶,其中感情就更甚人間夫妻,倒不用在意這許多,修行之事,如果總是一人苦修,常會遇到許多見知障,多一人參詳,反倒有益修行。”


    隨即又道:“你金雷訣既然小成,為師便再傳你金光遁法、撒豆成兵、圓光附體三個小法術,你有金雷訣的根基,學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王不易說著,捏了個指訣,一道金光閃過,身影便消失不見,出現在房中另一側,隨後喝了一聲:“疾!”


    淩空灑出幾張黃紙如同金箔一般,落在地上,變作一個個威武雄壯的金甲神兵,手執長槍,十分威武。


    指訣再變,隻見他手中金光匯聚,片刻後化作數道光芒落在金甲神兵身上,在他們體外凝聚出一道薄薄金光。


    “這金光遁法,說起來應該算是五行遁術的一種,與尋常騰雲駕霧相比,乃是借天地中金靈之氣遁走,雖然速度不算快,但卻甚是節約法力,若是熟練了,輾轉騰挪隻在瞬間;撒豆成兵卻是‘靈’脈術法分支,乃是以黃紙為憑,依靠自身法力,召喚神道兵甲作戰,威力大小卻要看你的道行高低和召喚的神靈等級了;另外,圓光附體算是一個護身法盾,既能保護自己,也能施展在他人身上,你可看明白了?”


    見許宣點頭,王不易又將口訣和法力運轉訣竅傳授給他,聽他複述一遍,又道:“術法便是這樣,有了道行根基,尋常法術便可順手拈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以後有時間再慢慢琢磨,想來會有許多領悟。”


    許宣躬身謝過,這才帶著白素貞幾人迴到家中。


    剛到家中坐定,門外忽然湧進來一對衙役,帶頭的正是曾來過家中的蔣捕頭。


    蔣捕頭手按腰刀,皮笑肉不笑拱了拱手,說道:“許公子,你的事情發了,縣尊大人有令,再隨我走一趟吧?”


    許宣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也不慌亂,好言寬慰了聽到聲音趕出來的許嬌容,也不囉嗦,跟著一行人往衙門去了。


    許嬌容急道:“弟妹,前幾天才從衙門裏放出來,他們怎麽又來拿人了,這……唉,公甫也是,白在衙門裏當差了!”


    白素貞安撫道:“姐姐莫急,這事漢文心中早有計較,沒有大礙的。”


    隨即又對身旁小青道:“我們暗中跟上去瞧瞧,看看那縣官到底使的什麽伎倆。”


    小青點頭,兩人出了門,使了個障眼法,隱去身形,來到縣衙門口。


    鄧子安仍舊端坐高堂,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許宣,竟敢私盜庫銀,該當何罪!”


    許宣道:“大人,前日才放學生離開,怎麽如今卻朝令夕改,又來問學生罪過?”


    鄧子安冷笑道:“本官前日乃是受你妖術蒙蔽,這才錯判誤斷,如今盧大人已將庫銀失竊之事報到禦前,聖上龍顏大怒,責令嚴查,莫說你與盧大人沒有什麽交情,便是盧大人真個對你青眼相加,說不得,本官也隻有做個強項令,秉公執法了!”


    許宣心道,事情果然出在盧遠聲身上,鄧子安這是料定了盧遠聲與自己並無太深交情,才將庫銀失竊的事情如實上報,所以現在秋後算賬,一麵找了個替罪羊,算對庫銀失竊一事有了交代,一麵也報當日小青偽造書信之仇,真是個官場老油條。隻是,有些事情自己還是要在公堂上說清楚,否則即便原有順水推舟之意,以後被有心人知曉,難免被拿去做手腳,憑空生出許多麻煩。


    當即道:“大人明察,庫銀失竊時,學生尚在從蜀中迴鄉的路上,又如何能分身從千裏外趕迴錢塘行盜?那兩枚庫銀,定是他人誣陷,與學生無幹!”


    鄧子安喝道:“好一個許宣,庫銀自你家中搜出,如何與你無幹?還敢嘴硬,來人,給本官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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