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妮蒂亞微微揚起的下巴,光潔白皙的皮膚在月光的照射下隱隱泛著淡淡的光芒,許宣好奇問道:“姑娘也在找人?”


    “要是真能找到他們就好了,隻是可惜……現在我隻希望能找到他們的遺物這樣也算有所寄托了。”妮蒂亞好像想到了什麽傷心事,緩緩低頭,神情越發傷感。


    “姑娘一定會找到的。”許宣安慰道。


    “謝謝!”妮蒂亞柔聲道謝,轉過頭看著許宣,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眸子閃閃發亮。


    “或許你不相信,這是我這些年第一次和和別人說起這些事情,真的感覺你好熟悉,隻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裏熟悉了。”


    許宣笑了笑,說道:“或許我長得像姑娘認識的某個熟人吧。”


    妮蒂亞搖搖頭:“不是長相,是味道,靈魂中與生俱來的味道,你不懂,人的外貌會變,但靈魂的味道卻不會。”


    許宣忽然感覺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覺,想去撓,又怕在美女麵前丟了麵子,隻能強忍住,說道:“靈魂?靈魂到底是什麽?”


    “神性,你知道嗎?人之所以為人,與動物不同,會哭、會笑、感歎歲月易逝、容顏易老,都是因為那一點神性。”妮蒂亞神色恢複了平靜,一邊說話,一邊盯著許宣的眼睛,好像想看穿他體內蘊藏的神性一般。


    “額……哈哈哈!”許宣幹笑兩聲,心中有些不安,說道:“姑娘是修行中人嗎?說話這般高深莫測,好像那些喜歡打機鋒的和尚,姑娘別誤會,沒有別的意思。”


    妮蒂亞嘴角微微一樣,許宣頓時覺得整個夜晚都亮了許多,這女人真是……魅惑眾生啊!


    “不用試探我了,我知道你是修仙的人,隻不過道行還不高,築基、結丹、元嬰、化神,你不過是剛入門罷了,我和你們不同,我也修煉,但路子卻不同,我修的是本我,你們修的……是新我!”


    “本我?那是什麽?”許宣好奇問道。


    “就是最初的自己,真正的自己!”妮蒂亞一字一頓說道。


    “此外,我也喜歡另一句話,君子善假於物也!”


    妮蒂亞前麵一句許宣沒聽懂,後麵一句倒是明白了。


    想了想說道:“姑娘說得有道理,不過外物終究隻是輔助,一切修行還得歸於己身才是王道,有道是‘橫盡虛空,天象地理無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豎盡來劫,河圖洛書無一可據而可據者皆空。’隻有天地偉力歸於己身,才不會輕易受製於人呐!”


    妮蒂亞聞言雙目精光閃動,好像想起了什麽事一般,隨即眼神又暗淡下來,歎道:“公子言之有理,隻是天地偉力盡歸己身又談何容易,你們修仙之人,築基之後修成金丹,煉精化氣成就嬰兒,隨後孕養元嬰煉氣化神,將元嬰化作元神,最終煉神返虛元神大成飛升昆侖,但之後呢?昆侖仙山又有多少仙人?他們可敢說天地偉力盡歸己身?隻怕傳說中的五帝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詞吧,路已經被堵死了,要想超脫出去,隻怕天下億萬兆百姓都為與之陪葬?如今他們所做的不過是換血罷了!”


    “換血?”


    “路已經被堵死了?”


    許宣心中疑惑,這妹紙話中有話啊!


    心中卻又一動,問道:“路已經被堵死了?換血……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妮蒂亞沉默不語,半晌後才道:“一壺水隻要加柴火就可以燒開,那一壺開水任你加再多柴火也不能變成熊熊火焰,古往今來,有多少驚絕才豔之輩,最終不過就出了黃、青、赤、白、黑五帝而已,數萬年過去,五帝還是五帝,你可曾聽說誰更進一步了?能維持現在的位格就已經不錯了。天地靈氣皆有定數,要想這壺開水燒成雲霞,除非屠盡天下仙佛修士,讓天地靈氣盡歸五帝之身!”


    許宣聞言心中一寒,天下修士有多少,昆侖仙山、西方極樂世界真仙、佛陀又有多少?忽然他想到了四個字——末法時代。


    為何後世從未見仙佛顯世,也未曾聽說有誰真能擁有超脫凡人的力量,莫非……之後的歲月裏真有人行了這等流血漂櫓之事?


    “你們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的法門千中,說到底也不過是借本我一點靈光重塑神性,再造一個我罷了,但借來的東西又如何比得上最初的東西呢?”


    聽妮蒂亞說話半遮半掩,許宣心中更加好奇,還想再問,妮蒂亞卻搶先道:“今夜和你聊了那麽多話,我很開心,很久都沒和人說那麽多心裏話了,謝謝你!”


    許宣聞言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姑娘客氣了,能聽姑娘說話也是在下的榮幸。”


    “夜深了,我先迴去了,公子也早些迴去吧,這湖神乃是一條黑魚精,早已渡過化形天劫,元神小成,又是長江龍君敕封的水族正神,公子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巨鱷、黑魚、半隻腳邁進練神返虛境界的水族正神……


    許宣忽然覺得事情並非自己和沐天顏想得那麽簡單,迴頭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湖麵,許宣也不再停留,也縱身朝客棧飛去。


    第二天一大早,門外就傳來“啪啪啪”的敲門聲,正在打坐修行的許宣忙收功下床開門,就看到一個麵如冠玉的俊俏公子站在自己麵前,正是放了自己鴿子的沐天顏。


    許宣拱手行了一禮,把沐天顏讓進屋內,他並不奇怪沐天顏能找到自己,有個當縣太爺的爹,自己又和說了住處,要是再打聽不到,他這個望江縣太子黨未免也太無能了些。


    不等許宣說話,沐天顏搶先把昨晚自己老爹堵了他一晚上的事情說了,又跟許宣道歉,說道:“許公子,實在抱歉,昨晚確實脫身不開身,如今我家老爺子升堂斷案去了,本公子這才尋了個空跑了出來,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湖邊看看如何?”


    想到昨晚妮蒂亞的囑咐,許宣搖頭道:“沐公子,我覺得此時還是從長計議為好,畢竟凡事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事到如今我們卻隻聽了陳姑娘的一麵之詞,就斷定她家人是被湖神所害,恐怕有失公允吧?”


    沐天顏卻道:“許公子此言差矣,正是要兼聽,所以我們才去湖邊查探啊,我爹斷案就常說要人證、物證齊全才能判決,如果說把陳姑娘一家被害當成案子的話,陳姑娘姑且算是人證,至於物證就要我們去實地探查了。”


    許宣又道:“昨日陳姑娘說,殺死她家人的乃是一條巨鱷,我卻聽說武昌湖湖神乃是一條黑魚成精,武昌湖方圓20餘裏,山高有怪,湖深多妖,想來也不止湖神一個妖怪,隻恐沐公子錯斷了兇手啊!”


    沐天顏聽許宣的話和自己父親有幾分相似,不由皺眉沉思起來。他自幼便四處尋仙訪道,也算心誌堅定之輩,隻是忽然得了那枚珠子,就如窮人乍富一般,有些飄飄然找不到北了,加之自己母親早年被湖神擄走,先入為主就把這筆賬也算到了湖神頭上。


    昨晚沐完一番話他雖然嘴上不服,心中卻已經有些動搖了,這時又聽許宣也這樣說,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先去湖邊,焚香禱告,將這事告知湖神,看看他怎麽說,若真是其他妖怪為禍,說到底也是他管轄之地的妖怪,他身為龍君敕封正神,自然應當護佑一方平安,也免得你我再出手了,你看如何?”


    許宣聞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就算湖神是半隻腳已經邁進了煉神返虛的境界,一個人打自己幾百個都沒問題,但自己隻是去焚香禱告,告知情況,想來湖神也不會如此小氣、護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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