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廢柴同盟會諸人懸浮在深淵上方,望著那代表著死亡倒計時紅條,不知所措滿目茫然的時候,有一個人正帶領著兵馬,千難萬險地闖入了王國之心的禁地。


    “冬矛將軍!”


    娜塔莉站在水流上浮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攀在石壁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冬矛和少年潮汐。


    “娜塔莉大人!”少年潮汐宛如見著了救星,忙叫道:“快救救我們!”


    娜塔莉二話不說,雙手前伸,兩道水流從她腳邊的緩緩升起,隨即飛速射向冬矛和潮汐。


    冬矛和潮汐看準機會,鬆開攀在石壁上的手,穩穩落在了水流上,很快就被帶迴了娜塔莉身邊。


    娜塔莉是水電雙極法師,操縱水魔法早已到了臻至化境的地步。地麵傾斜根本沒關係,她操縱的水流可以肆意在空中橫行,在任何物體上攀爬,隻要水能到達的地方,她就能上去。


    而她身後跟著的士兵們,也是被水流承托著漂流過來的。一路上見到有任何幸存者,立刻拉到水流上來,隨著大部隊一起漂流,這個過程別提多麽舒爽了。


    見冬矛將軍歸隊,士兵們都鬆了一口氣。


    娜塔莉卻皺起眉頭:“將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當初不是說稍微刺激一下王國之心,搞個小地震就算了嗎?為什麽會……?”


    “我也不知道!”冬矛滿臉灰敗:“當初第一任人魚王教給我這個秘法的時候,沒有說過會搞得這麽混亂啊?我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打死我都不敢來刺激王國之心啊!我、我真的是……”


    娜塔莉打斷了冬矛的自責:“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將軍是否有辦法平複這顆躁動的王國之心呢?”


    “我確實學過逆轉秘法的方法,但是,但是……”冬矛左右為難,猶豫片刻才道:“但是,逆轉秘法需要用到海神真血。”


    “海神真血?”娜塔莉愕然:“海神的血怎麽可能被凡人拿到手?將軍,當初你學逆轉秘法的時候,第一任人魚王沒有跟你說過這個問題嗎?”


    “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也沒問……而且,誰能想到需要逆轉啊?”冬矛將軍挺了大半天,終究是沒忍住,又淌下淚來:“都是我不好……人魚國要滅亡了,這都是我的錯……”


    “將軍,振作起來!”娜塔莉一巴掌拍在冬矛將軍臉上:“清醒一點!現在是哭的時候嗎?!”


    冬矛被打懵了,捂著臉說不出話來。


    娜塔莉臉色凝重:“既然需要海神真血,那我們隻能去找了!將軍,你仔細想想,海神真血最有可能是什麽東西?它也許並非真的是海神的血,而是某一種被稱為‘海神真血’的東西呢?”


    “這……這不太可能吧……什麽東西敢稱作海神真血?一般而言,真血都是指……”冬矛喃喃自語,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真血一般是指那個人的血,又或者……是那個人後裔的血!”


    “海神有後裔流傳下來嗎?”娜塔莉立刻問道。


    冬矛兩眼發直,嘴唇微張,似乎在拚命思考著海神是否留下過後裔。


    “我……我不知道。”冬矛想了半天,臉色蒼白地搖起頭來:“我沒有親眼見過海神,又如何能得知海神是否留下過後裔……而且,如果海神真的有後裔,那我們早就該知道了……”


    “——除非那個後裔一開始就沒有在人魚國生活過。”


    加百列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背後傳來,娜塔莉和冬矛迴頭看去,隻見一個藍發少年從空中飛了過來,輕輕落在她們麵前——


    “拿我的血去逆轉秘法吧。”加百列平靜地說著,伸出了自己白淨的手腕。


    “你?”冬矛將軍訝然:“你怎麽可能是海神後裔,別開玩笑了!”


    “相處了這些天,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加百列淡然望著冬矛:“我和第一任人魚王之間的聯係,你應該早就感受到了吧?還是說你不敢承認?”


    加百列平淡的話語,聽在冬矛耳中,卻如驚雷炸響。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加百列,那挑皮切肉的眼神仿佛她是今天第一次見到加百列。


    加百列站在原地,不動聲色任她打量。


    許久之後,冬矛才艱難地開口:


    “你、你難道是……”冬矛結結巴巴,邊說邊搖頭:“可是不可能啊……當初的陛下……他沒有……他不會的……”


    “第一任人魚王曾經答應過你,這輩子隻愛你一人,所以你覺得他不會背著你和別人生孩子,是嗎?”


    加百列輕聲說著,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他也確實是這麽想的,他真的愛你,隻是他身為海神後裔,他必須讓海神真血傳承下去……當我出生之後,他立刻派人將我送出人魚國。我還沒睜眼,就已經身處離人魚國十萬八千裏的一個小湖泊之中,然後我就在那片河域生活了無數個年頭……”


    “你騙人……你是騙我的……陛下不會背叛我的……”淚水淌滿了冬矛的臉龐,流進她的嘴角,既鹹又苦。


    娜塔莉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很親切。現在我知道為什麽,那是因為我體內身為海神後裔的那部分本能被你所吸引了。當初我爹正是因此而對你傾慕有加,因為你身上有著海神後裔最為看重的特質,也正因為如此,我爹才會讓你來學習秘法——因為隻有你能學會。”


    加百列仰頭望天,重重歎了口氣:“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拿我的血去逆轉秘法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冬矛哭得抽泣不止,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曆經數千年,原以為這段感情早已隨著第一任人魚王逝去而變淡,然而千年之後,當得知心愛的人早已背叛了自己,卻還是痛得無法唿吸。


    娜塔莉輕輕閉了閉眼,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眼中最後一絲不忍也消散無蹤了。


    現在不是同情冬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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