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不會說啊?!”風泠驚呆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如果是她,她才不管別人吃完沒吃完,隻要她沒吃飽,她就得繼續吃。


    別人怎麽看她,跟她有關係嗎?


    而且身為隊友,等她吃飽再出發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風泠完全不能理解阿白的邏輯。


    “不是跟你說了我不好意思提嗎!”阿白臉紅耳赤,推了風泠一把:“你也不許說出去,不然我跟你沒完!”


    “就算我可以不說,但你總得吃飽肚子啊!”風泠沉下臉來,她不能容忍阿白因為奇怪的羞恥感而餓肚子:“我知道,也許你的家人對你的教養是別人停筷你就要停筷,當著一堆人的麵自顧自地吃東西會很有壓力,但是你要明白啊!!!”


    風泠用力捏緊阿白的雙手:“我們是戰友啊!我們不是什麽一年才在聚餐上見一麵的遠門親戚,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坦率地說出來,你要相信我們都可以諒解你的,阿白!”


    風泠的話語讓阿白怔了怔:“小風子……”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總之這事兒我不能聽你的!你可以討厭我,但我還是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誒?小風子,你等等……哎呀,你等一下嘛!”


    阿白還想阻止,風泠卻一咬牙,將阿白的手掙開,徑直走向正在低頭用餐的秦戟身邊:“老大,叫上咱們的人,我有些事想跟大家談談。”


    眾人吃得正歡,突然聽到風泠這麽說,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秦戟往一臉擔憂的阿白掃了一眼,再看看表情肅穆的風泠,他默默地放下食物,站了起來——


    “末日、帥哥、夕暉、水墨,你們都過來。”


    秦戟沉聲命令道。


    四個男孩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一同站了起來。沒有多餘的問話,他們沉默地隨著秦戟和風泠走向遠處。


    被留下的人們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咋了,突然這麽嚴肅?


    阿白眼睜睜看著隊友們走到遠處,風泠開始揮舞著手臂說了什麽話,然後隊友們一臉震驚地迴頭看著她,她當即羞愧得擰過頭,不敢再往那邊看一眼。


    很快,隊友們陸陸續續迴來了。


    阿白低著頭,咬著手中的烙餅,卻食不知味。


    她似乎能感覺到落座的隊友們向她投來的複雜的眼神。


    風泠最後迴來,在她身邊坐下。不顧阿白注視她的眼神,風泠徑自捧起自己那碗雞湯,啜了一口,才道:“……老大在那邊等你,你過去吧。”


    阿白心頭一跳,猛然轉頭看向剛才隊友們所在的地方:果然,唯獨秦戟還站在那裏,沒有迴來的意思。


    隱沒在黑夜中的高大身影,透出一絲怒氣,讓人見之生畏。


    阿白慌了:“小、小風子,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呢。”風泠喝了湯,又吃了口烙餅:“也許老大氣不過,想親自教訓你吧。”


    “誒誒誒?!”阿白臉色越發慘白:“不、不要啊……我不是故意的……小風子,你跟我一起過去好不好……”


    “我才不要呢。”風泠俏皮地朝她拋了個媚眼:“老大生氣的時候,我都害怕呢~你還是自己過去吧~”


    “嗚嗚……”


    “不快點的話,老大會更生氣哦~”


    “我這就去!”


    阿白嚇得手腳並用地爬了兩步,才想起來自己能用兩條腿走路,於是連忙站起身,一路小跑過去。


    .


    .


    “老、老大……”


    到了秦戟所在的範圍,阿白停下腳步,磨磨蹭蹭地挪過去:“找、找我有事嗎……”


    “你說呢?”


    秦戟不問反答。


    阿白如心口中了一箭,戳得她鮮血直流。


    秦戟從來沒有這樣用反問的形式和她說話。


    他果然是生氣了。


    身後的篝火邊上,大家的笑聲傳了過來,倒顯得她這邊越發的清冷無助。


    阿白用力低頭,不敢直視秦戟:“我……我知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錯了?”秦戟的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那你說說,你做錯什麽啦?”


    “嗚,老大……”


    淚水瞬間湧上眼眶,阿白趕緊用力眨眼,試圖把眼淚眨迴去。


    “我、我真的錯了……”


    阿白雖然很努力掩飾,但哽咽的顫抖依然在她的聲音裏泄露了出去。


    秦戟怔了怔,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伸出手,輕輕地將阿白的下巴捧了起來——


    “哭了?”秦戟看著那雙溢滿了水光的眼眸,喃喃道。


    阿白忙掙脫他的手,背過身去擦幹淨淚水:“沒、沒哭……”


    “為什麽你總要在隊友麵前逞強?”


    阿白的眼淚讓秦戟急在臉上,痛在心裏:“因為覺得羞恥,就一直餓著肚子,在你眼中,我們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在你心裏,有沒有真正地信任過我們?”


    阿白被問得啞口無言。


    秦戟的語氣裏有一種讓她既意外、又陌生的東西。她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隻能一直低著頭,不敢作聲。


    而她不說話,秦戟便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樹林深處黑幕濃厚,兩人站在陰暗處,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身影。眼角餘光隻能掃見遠處篝火的明亮光芒,耳朵裏也隻能聽見大家快樂的笑聲。


    而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秦戟忽然感到很無力。


    他因為關心和焦慮而將她叫了過來,誰知道平時總是陽光而灑脫的女孩竟陷入沉默。讓他的焦慮無法發泄,讓他的關心無處表達。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想象中明明隻是一場普通的談話,而他隻想讓阿白明白,自己有多麽多麽在意她。


    因為太過在意,所以哪怕隻是在遊戲裏沒有吃飽都讓他心痛不已。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表現的太過了,反而傷害到了阿白的感受嗎?


    那麽現在,他要怎麽才能挽迴這一切呢?


    他想對她說,其實她並沒有犯什麽錯。隻不過是家教太嚴,認為別人停筷自己也該停筷,否則就是不禮貌。


    這不是她的錯,這是她父母對她過於苛刻導致的。以致於她在親近的戰友麵前,也不能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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