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向看秦戟不爽的他,會趁著這個機會找秦戟茬兒,也是可以預見的。


    他唯一不能預見的是——


    “嗚哇!!!!”


    還穿著學校製服的秦戟將他摔向牆壁,並冷冷地看著他砸到牆上,再滾落地麵,像個破垃圾袋似的痛苦呻吟。


    而他身邊那群總是“老大”前“老大”後的鐵杆們一見秦戟功力遠超他之上,便立馬很沒有義氣地扔下他逃走了。


    他在心裏唾罵這些沒骨氣的小癟三,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卻由於痛得過分而無法成功,隻能挨著牆壁勉強坐起,不服氣地瞪著秦戟。


    他以為秦戟會麵帶鄙夷之色地諷刺他幾句,比如說他是垃圾什麽的。他甚至想好了要如何自嘲,好將受傷的自尊掩蓋過去,但他沒想到秦戟竟然什麽都沒說。


    秦戟隻是保持著那副麵無表情的老樣子,低頭認真地看著他,眼神中既無輕蔑,也無憐憫。


    互相對視的沉默持續了大概五秒,秦戟便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離去。


    雖然秦戟什麽都沒說,但很奇妙的,他竟然從秦戟的眼神中發現了尊重——這是一種他在父母身上得不到的東西。


    要尊重對手,要對自己的對手保持敬意,因為這是戰鬥的禮節。就如從小到大每次在武館中與人交手之前,都必須認真地向對手鞠躬。


    以前他覺得這種禮節沒有意義,非常多餘,可直至被秦戟狠狠打倒了,他才明白尊重是一種多麽重要的東西。


    尊重對手,才能保護對手的自尊。拳腳相搏隻是為了在肉體上打倒對方,卻不是為了將對方的精神徹底摧毀。正相反,這是為了將對手墮落的精神挽救迴來才施行的雷霆手段。可如果心中沒有抱持著對對手的敬意,那麽這種手段將會徹底毀滅一個人的一生。


    秦戟隻是要他痛而已。


    痛了,才能清醒,才能記起自己還有很重要的東西需要保護。


    比如尊嚴,比如人生,比如未來。


    當他一瘸一拐地迴到家時,母親第一個衝上來抱住他,在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子懷裏放聲痛哭。


    父親走上前來,沒有像母親那樣感情外露,隻是沉聲說:“迴來就好。”


    過了片刻,父親的大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住——


    “迴來就好。”


    父親語氣顫抖著,又這麽說了一次。


    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哭的衝動。


    於是再也不想當小混混了,乖乖迴學校讀書,補迴落後的學業,並順利考上了s市的名牌醫科大學,學習法醫專業。


    大學畢業後,他又很順利地通過了考試,成為了一名法醫。他沒打算接手家裏的事業,反正頭上有三個哥哥,繼承家業怎麽也輪不到他。想到這裏他很慶幸自己不是獨子,同時又對需要繼承家業的秦戟感到由衷的幸災樂禍。


    可讓他驚訝的是,當他大學畢業迴到家,便聽見母親用很憂鬱的聲音向他透露了秦家的消息:秦戟畢業後便進入了it行業,還撂下話來,說一輩子也不會接手家裏的事業。


    “秦老哥被他兒子氣的……聽說還一腳踢爛了家裏的木人樁……”母親歎了口氣。


    “……”


    一腳踢爛了木人樁?秦老爹的武力值是不是太逆天啦?


    怪不得教出來的兒子也是一身怪力……想起自己曾經被秦戟一手扔了出去,他便打了個冷戰。


    還有秦戟那家夥不是從小就很聽話很孝順嗎,怎麽會忤逆父母的意願?真是莫名其妙。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是隔壁家的事,他根本不想多理。


    秦戟那家夥要幹嘛關他屁事,最好他永遠別出現,這樣老子的日子就清靜多了,老媽再也不會在他耳邊嘮叨秦戟有多好了……哼哼哼,秦戟好,秦戟妙,秦戟呱呱叫,到最後怎樣?還不是忤逆父上,把自己老爹氣得七竅冒煙嗎?


    哼哼哼,哼哼哼……


    大學四年沒怎麽迴過家的他,在那段時間裏根本沒見過秦戟。而大學畢業後,秦戟離家了,他自然也沒有機會再見到秦戟。


    於是這麽算下來,已經有將近七年沒見過這家夥了。


    七年未見,以為再也不會相遇,正因此而沾沾自喜的末日,卻在七年之後的某天,以最糟糕的方式跟這個童年的噩夢重遇了——


    他被秦戟救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傷自尊的事。


    真的是……不能更糟糕了。


    .


    .


    樹妖酒屋


    秦戟末日夕暉三人在角落邊一張圓木桌前坐下。秦戟為末日和夕暉各點了一杯適合他們補充魔力的飲料,待看著他們倆喝下昂貴的飲料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後,才開口問道:“你們之前是剛做了什麽任務嗎?”


    末日和夕暉怔了怔,夕暉習慣性地看了末日一眼,而末日則抹抹嘴巴,放下杯子:“跟你有什麽關係。”


    “……”


    秦戟還沒有說什麽,夕暉便搶道:“末日,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什麽救命恩人啊,他隻是剛好經過那裏才順手……而已嘛。”末日訕訕地辯解。


    夕暉微微皺眉,眼神卻很是溫柔地盯著他看,既不斥責,也不退讓。


    末日最受不了夕暉這樣看他了,這種溫柔而威嚴的眼神讓他總是無法抗拒夕暉,隻能乖乖地順從:“我們之前是做了任務,那又怎樣。”


    “任務完成了嗎?”秦戟繼續問道。


    “關你什麽……”眼角餘光瞥到夕暉微微搖頭歎氣的末日立即改口:“嗯……我的意思是……沒、沒有。”


    “需要我幫忙嗎?”秦戟又問道。


    “我們才不……!”


    “秦先生可以幫忙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夕暉欣喜若狂地打斷了末日的話,徑自對秦戟說道:“秦先生如果能加入,我們就不用擔心近戰的問題了。”


    “你們做的是什麽任務?依我看,末日的實力不弱,加上您在後麵補血補魔,一般的任務應該都能輕鬆過掉才對。”


    “就因為那不是一個普通的任務,那個boss速度奇快,攻擊力強,末日身為法師完全不能與之抗衡,就算有我在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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