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爺拿著兵部的備案文書,激動得胡說八道。


    “大帥啊,你睜開眼看看吧,少主終於重拿兵權了……”


    顧道心說,我外公死了十年了,這時候要是能睜眼,你老人家估計得嚇死。


    趙康等人也十分激動,作為家將之後,他們終於能夠有真正的身份了。


    雖然被少主養著,每日訓練習武,也曾出去殺人。


    可那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他們都是公主府衛隊的一員了。


    名正言順披甲持刀。


    “把小崽子們都叫迴來,不就是三百人麽。老子馬上給你招滿。”


    關爺歪著脖子,威風凜凜。


    “關爺,不著急招那麽多人。”顧道開口了。


    “少主,怎麽能不急,我現在恨不得馬上就把這三百人拉起來。”關爺搓手說道。


    “關爺,我們不能光滿足於這三百人。以後可能我會帶三千人,三萬人……”


    顧道十分鄭重的說道。


    “這三百人是底子,我要教他們識字、兵書、計算兵糧、傳遞情報、勘測地形……”


    “這三百人裏麵,將來能出來三十個合格的,我就能帶十萬兵縱橫天下。”


    關爺聽得心潮澎湃,少主竟然有如此野心,竟然已經想著縱橫天下了?


    緊接著一皺眉。


    “少主這不是在培養兵,少主這是要培養將領啊。”


    “當然,我要的是能獨當一麵的帥才,而不是單純的領兵之將。”顧道說道。


    公主府還沒地址,公主府衛隊先成立了。


    公主府衛隊還沒滿編,公主府武備學堂悄然成立。


    有想法就要幹,顧道負責找老師。


    關爺負責篩選學生。


    顧道第一個找的就是袁琮。


    作為三朝元老,國子監祭酒,知交故舊滿天下。


    找個教書先生應該不難。


    袁琮一開始也沒當迴事,不就個教書先生麽?可當他聽了顧道的想法之後,呆愣了半天。


    這小子要幹什麽?野心也太大了。


    但是,兵法自古就是不傳之秘。


    顧道說的這些,識字這一項不難。


    可是情報傳遞、勘測地形、計算兵糧、兵書戰法……


    單拉出一條來,都是將門的傳家秘學,你讓誰教?


    簡直是好高騖遠。


    袁琮本想教訓一下這小子,不要眼高手低。


    不過一想還是算了,給他找點事幹挺好,總比四處惹禍要強。


    顧道把識字的老師敲定,剛要去找算學老師。


    就被請到了平安縣衙。


    孫健聯合皇親國戚和世家,因為石炭礦的事情,把他給告了。


    顧道一進縣衙樂了,駱馳也陰沉著臉在這裏。


    “修之公子,他們狀告你殺人搶礦,你可認?”


    平安縣的縣令表情如同便秘。


    原本兩撇漂亮的鼠須,現在變得濕漉漉,汗水順著發根往下流淌。


    今天這事是徹底把他架在火上烤,弄不好就是丟官罷職。


    可是這個案子他不得不審問。


    顧道臉上露出嘲弄之色,說道:


    “大人,殺人的是駱馳,跟我有什麽關係?”


    “石炭礦本來就是我自己的,說我搶,這問題何其愚蠢?”


    縣令被噎得臉色尷尬,前兩天顧道來報案,他給推出去了。


    駱馳狠狠地白了一眼顧道,你個王八蛋,拿我當刀,現在還拿我當盾?


    “玉鞍公子,你為何要殺人?”縣令繼續問道。


    “奉命剿匪,大人不滿意可以去問陛下。”駱馳十分冷漠的說道。


    孫健氣得跳出來,這縣令問的什麽狗屁問題。


    “駱馳,你剿的什麽匪,我們在自己的石炭礦上,怎麽就成了匪?”


    駱馳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怎麽證明那礦是你們的?不能證明就是土匪,我自然剿之。”


    駱馳冷冰冰的說道。


    “顧尚書賣於我等,怎麽就不是我們的?”孫健怒道。


    “我隻知道礦主是顧道,他說你們是匪,你們就是匪。”駱馳生冷的說道。


    “好,好好,你等著駱馳,有你好看的。”


    孫健說完轉向顧道。


    “顧修之,你父親已經把石炭礦賣給我們了,你殺人奪礦就是強取豪奪。”


    “你還半夜派人,往我家裏扔大糞,簡直可惡至極。”


    顧道看了他一眼,充滿了蔑視。


    “你是大傻子吧,買東西不找貨主買,還有臉來告狀?”


    “還有你說我扔大糞,簡直是冤枉好人,我可是正人君子。”


    聽到正人君子四個字,所有人臉皮一抽抽。


    你顧道要是正人君子,我們就都是道德先生了。


    孫健冷笑一聲,戟指顧道大義凜然地說道:


    “顧道,父為子綱,乃是天地倫常。你父親賣你的東西乃是天經地義。這是合法有效的。”


    這的確是一個陷阱。


    三綱五常是整個社會的道德基礎,顧道如果否定這個,他就沒辦法在朝堂立足。


    弄不好,駙馬都做不成了。


    顧道突然警覺起來,這孫子要給他扣屎盆子,而且還是不好洗那種。


    突然他目光一瞥,發現後堂門內,有一條衣角露出。


    竟然是三品官的官服,


    他恍然大悟,難道顧雲璋也在此處?就等孫健這句話,然後出來鎮壓自己?


    想的真美啊。今天我讓你好看。


    顧道立即驚訝的說道:


    “哎呀,是這樣麽?沒人跟我說啊,你說這事鬧的,早知如此……”


    顧道拉了個長音。


    “什麽早知如此?你就是個不守綱常的逆子,逆賊,現在裝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孫健迫不及待地說道。


    果然,顧道心中一陣冷笑。


    顧雲璋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兒子,還真是歹毒心腸啊。


    顧道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


    “不對啊,你的意思是,我父親趁我重傷養病期間,生死不明的情況下,把我的產業賣了?”


    “不可能,你絕對是騙人,我父親乃是堂堂三品尚書,千年世家的家主,當世的道德楷模,


    怎麽會做出,不關心兒子死活,先著急私賣兒子產業的不慈之事?”


    顧道越說越激動,突然怒吼一聲。


    “孫健,你這孫子,敢罵我父親不慈、敢罵我父親缺德不要臉,我打死你個龜孫兒……”


    顧道如同一頭猛虎衝了上去,飛起一腳把孫健給踹翻了。


    孫健蒙了,怎麽又被打了?這可是縣衙大堂啊!


    幾個世家的人,還自負武功要上來教訓顧道,結果被幾下放倒。


    顧道揪著孫健,一邊打一邊怒吼。


    “我讓你罵我父親不要臉……”


    “我讓你罵我父親,缺德大冒煙……”


    “我讓你罵我父親,為父不慈……”


    孫健被打蒙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顧道,你不要冤枉……啊……我的鼻子……”孫健想反駁,被顧道一拳打得鼻血長流。


    平安縣知縣終於放鬆了,現在案子不難辦了。自己終於解脫了。


    他偷偷地看了看後堂的方向,心說這下你滿意了吧?


    顧雲璋就在知縣的後堂。


    他跟孫健等人計劃好了,孫健提出‘父為子綱’之後,他就及時出場鎮壓顧道。


    讓買賣變得合法。


    一旦成功,從今往後他就能隨意拿捏顧道。讓他徹底淪為顧家的賺錢工具。


    如果顧道公然反抗,那就更好了。


    反對綱常注定無法立足於朝堂,甚至可以趁機彈劾,解除婚約,讓他當不成駙馬。


    無權無勢的顧道,顧家更加輕鬆拿捏,還是顧家的賺錢工具。


    所以他們逼著平安縣的知縣開堂審案。


    現在被顧道一眼看穿。


    此時,顧雲璋羞怒異常,可也沒臉出來。


    顧道的話簡直是句句打他的臉,拚命地抽耳光。出來怎麽說?


    父為子綱的前提是,父親要作為兒子的榜樣,父慈子才能孝。


    趁著兒子重傷,生死不明,偷賣產業。這怎麽看都是不慈。


    這工部尚書還做不做了?


    千年世家的家主臉麵,還要不要了?


    而且顧道明顯衝動了,真要把十多年來,顧家對他做的事情全都掀出來。


    那就更熱鬧了。


    顧雲璋灰溜溜地從後麵走了。


    平安縣知縣看看打得差不多了。才假裝說道:


    “看什麽呐,趕緊的把顧公子拉開,這像什麽樣子。”


    按照顧道的說法,打死孫健都不用償命。


    你當著這麽多人侮辱人家父親,人家兒子誓死捍衛,一點錯沒有。


    這一招大義凜然地指桑罵槐,厲害。


    “孫健,你敢侮辱我父親,我跟你勢不兩立,不共戴天。”顧道怒吼著。


    孫健噴了一口血。


    “顧道,你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侮辱顧大人了?”


    顧道冷哼一聲。


    “你沒說其話,卻已有其意,為人子女者豈能容你?”


    顧道的大義凜然,氣得孫健差點暈死過去。


    你一張嘴,真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麽?


    “此事等顧家理清之後再說吧,退堂。”


    平安縣知縣說完,背著手去了後堂。


    顧道離開縣衙,心情舒暢。


    沒胡子的顧繡卻跟了上來。


    他現在看見顧道,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雖然在礦山沒呆幾天,顧道受傷他就被救出來了。


    但是那種日子他體驗一次就夠了。


    “大少爺,老爺請你私下說幾句話,可否?”顧繡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顧道跟他來到馬車旁邊,顧雲璋坐在車裏,沒有讓顧道上去的意思。


    “把那些產業交出來,乖乖迴來顧家,安心等著做你的駙馬。”


    顧雲璋擺出一臉威嚴,冷聲說道。


    以前,隻要他擺出這幅模樣,不用說話,這孩子就嚇得瑟瑟發抖。


    雖然現在這個孩子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他相信顧道不敢違背。


    沒想到,顧道打了個哈欠。


    “說完了?說完我就走了,以後沒事不要煩我,挺忙的。”


    顧道說完轉身要走。


    被徹底無視的顧雲璋裝不下去了。


    “顧道……”顧雲璋一聲怒吼。


    “老夫是你的父親,你的命都是老夫給的,你的一切都是老夫的。


    賣你點東西還敢不滿意?老夫就是要你的命,天下人能說什麽?”


    顧雲璋終於爆發出,他認為一個父親該有的權威。


    這下他相信顧道必然服軟,跪地求饒。


    可是隻看見一臉的冷笑。


    “顧尚書,沒有我娘,顧家已經窮得穿不上褲子了。你也不會有今天的尚書之位。”


    “可你為了討好那些世家,放縱小妾折磨我十年。我的命,在她指使奴仆殺我的那個晚上,已經還你了。”


    顧雲璋眼皮一跳,心中十分震驚。


    不是話難聽,而是顧道揭露了,深埋在他心中的兩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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