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二管家和兩個丫鬟的下場可想而知。以奴害主絕沒有活著的可能。


    任憑二管家喊冤,龐氏直接讓人堵了他的嘴。


    “請大少爺到芝蘭院暫住,從我的灶上送點夜宵過去,別餓壞了大少爺。”


    “把這三個狗奴分別關押,明日等老夫人處置,我這個掌家的可得避嫌。”


    二夫人龐氏冷聲說道。


    顧道最後那句話刺的肝顫。她一直以為東院內部的事情跟她沒關係。


    可顧道終究是長房嫡出的大少爺,真要是出事了,她這個掌家就逃得了幹係?


    當年顧道的娘跟她可是水火不容。


    她忘了這件事,別人可未必忘了。顧道今天喊出來她才意識到自己被坑了。


    被東院那個不聲不響的小賤人給坑了。


    被人算計的滋味,讓一向自負的二夫人覺得心如油煎。臉色比寒風還冷。


    顧道吃飽了夜宵,躺在溫暖的被窩裏,感受著渾身的疲憊。


    這個前任的身子骨本來不錯,但心神受挫加上苛待,著實有些疲憊虛弱。


    其實也不完全是前任的錯。


    母親去世之後被算計,被打壓,被人欺負。他也曾找父親申訴,可是得到的不是關愛和庇護。


    相反隻有冷著臉的厭棄和訓斥:


    “顧家子弟,小小挫折都無法承受,如何能承繼祖先餘澤,迴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別怪為父不客氣。”


    可是轉眼顧淩隻是摔破了手皮,三個奴婢被杖責半死,顧雲璋抱著哄了一天。


    生辰被遺忘,去找祖母求關心,得到的一樣是冷臉和責難:


    “顧氏長子,要苦心誌勞筋骨,不要總想這些虛榮之事。否則將來怎麽承擔顧家大任?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顧淩過生日,老夫人宴請了好幾桌,名貴禮物收了整整一屋子。


    什麽擔大任、苦筋骨,不過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長此以往,就算是猛虎也馴成貓了。反抗兩個字恐怕想想都會做噩夢。


    童年陰影日複一日,終究把他壓垮了。不過現在他取而代之,這些都是小孩過家家。


    這個大家族跟販毒集團可沒法比。毒販子都是瘋子,弱肉強食,殺人都不需要理由。


    這裏還有規矩,等級森嚴。而且最重要的是都要臉。


    簡直是如魚得水。


    今天他以主奴尊卑輕鬆的拿捏了二管家和幾個奴,利用母親和二夫人的矛盾,拿捏了二夫人。


    規矩用好了,就是利器。


    顧道沉沉睡去。整個顧家卻暗流洶湧。


    背地裏都在議論大公子瘋了。


    看似擊敗了二管家,卻因為利用二公子惹下了大禍。縱然是為了詐出兩個丫鬟的口供也大大不該。


    二公子德行白璧無瑕,為人朗月清風,不可能有一點汙點。豈容他一個廢物攀誣?


    雖說老爺任職在外,但是東院的姨奶奶和老夫人維護的緊,絕不會放過這個窩囊廢。


    被公主退親大公子沒有了任何依仗,此時老夫人恐怕更加不會顧忌了,誰都知道老夫人的心思是什麽。


    這次大少爺重則跪祠堂,輕則流放在外永不迴宗。反正是死定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大少爺的下場。


    第二天一早,顧道起床的晚了一些,伸手去摸枕頭下麵的槍,卻恍然驚醒。


    他正在為失去警覺感到羞恥,過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臥底了。


    起床之後發現整個院子一個人找不到,肚子餓的咕咕叫連個早飯都沒人伺候。


    這是想冷處理自己?太天真了。


    就在他琢磨找誰麻煩的時候,一個小丫鬟神態倨傲的闖了進來。


    老夫人身邊的春桃,在原主的內心極其恐懼這個丫鬟,甚至聽她聲音都哆嗦。


    春桃哂笑的白了他一眼,一挑嘴角極輕蔑的開口:


    “跟我來,老夫人有請。”


    顧道一臉欣然的點頭迴道:


    “太好了,正好沒早吃飯,祖母哪裏想必有些好吃的。”


    仿佛顧家老夫人找他,是為了祖孫團聚共享天倫。這話一下子把丫鬟給逗笑了。


    不過是冷笑。


    “嗬,還想在老夫人那吃飯?你覺得自己配麽?”


    聲音恰好,故意隻讓顧道聽到卻又不留把柄,小心思陰險。


    顧道神了個懶腰,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哎,這大早上的,我連飯都沒吃,著實力氣不大,伺候不周你多擔待。”


    伺候?這話莫名其妙。春桃不屑的一迴頭,卻眼前一黑。


    咣當一聲,春桃捂著額頭發出一聲慘叫。


    顧道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棍子,一尺長很光滑,應該是洗衣婦用來搗衣的。


    憐香惜玉?不打女人?


    對不起,顧道沒有那麽高的道德底線。敵我矛盾如果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你瘋了,敢打我,我可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你死定了。”春桃痛苦的怒吼。


    話音未落,又一棍子砸在她的頭上,伴隨著發髻散亂又是一聲慘叫。


    “仗了人勢,你也是條狗。”


    顧道冷哼,一把扯住春桃的頭發,穿庭過院朝著老夫人的住所而去。


    一路上丫鬟不斷發出慘叫,驚的各個院子看熱鬧的作鳥獸散。


    春桃啊,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平日多高傲,連二夫人見了也客客氣氣。


    現在被大少爺扯著頭發,打的嗷嗷慘叫招搖而過。丟大臉了不說,完全像是偷漢子的婆娘被爺們捉奸的情狀。


    簡直駭人聽聞,大少爺真瘋了。


    有人驚唿、有人爽,反正沒人敢英雄救美。


    到了老夫人的天年居,顧道這才把鼻青臉腫的春桃扔在地上。


    他明白。


    春桃不過是老夫人的手段,沒見麵先恐嚇一番,見了麵好拿捏他。以前屢試不爽。


    他打春桃就是告訴老夫人,你這套不管用了。


    另外也是給下人立威,隻要今天他從老夫人這裏囫圇出來,沒有下人再敢挑釁他。


    天年居外院,一顆古意盎然的蒼翠柏木之下,趴著三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顯然是二管家和兩個丫鬟。


    顧道經過此處,想看不到都難,不用說,又是老夫人的下馬威。


    春桃恐嚇,加上三個奴血淋淋的下場,足夠嚇破他的膽。


    場麵這麽大,看來今天這老夫人要放大招了。顧道閑庭信步的溜達著。


    穿過二門,就是天年居的正屋。


    顧家老夫人居中坐在紫檀椅上,一身素色描金福壽紋長袍,手裏握住十八顆白玉佛珠。


    花白的發髻高高挽起,隻有一枚青木簪子裝飾。麵目蒼老但精神矍鑠,自帶一股富貴威嚴。


    左邊是麵無表情的二夫人龐氏。


    右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明媚婦人。膚白凝脂,眉目清潤。彎眉如黛,唇含朱玉。


    渾身上下簡單素雅,不著金銀。十指削蔥塗丹,手腕上一抹沉綠念珠是唯一的裝飾。


    嘴角總是噙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安安靜靜,讓人一見生出親近之感。


    顧淩的母親,梅笙。


    看到這個女人,顧道心中不由得感歎,渣爹出軌也有幾分道理。


    “見過祖母、二嬸嬸、小姨娘。”顧道朗聲挨個見禮。


    小姨娘三個字一出,梅笙眼皮跳了一下。以前顧道可不敢這麽叫。


    姨娘,就是爹的妾啊。妾這個身份是她心中永遠的刺痛。


    見禮剛完,鼻青臉腫,披頭散發的春桃衝進來,噗通一下跪在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可要給我做主啊……”


    春桃的慘樣把所有人嚇一跳。


    “大少爺毆打奴婢,奴婢可是老夫人的奴婢,他這是……”


    “行了!”老夫人臉上怒氣一閃冷冷開口,春桃聲音戛然而止。


    “膽大妄為,你昨晚縱火之事尚未處置,今日又無故毆打春桃。你以前是多懂事的一個孩子啊,如今怎麽變的如此癲狂?”


    老夫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顧道心中鼓掌,真是老戲骨啊。這演技,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心疼我哪。


    懂事,前身到是懂事,已經被你們玩死了。我可不吃這一套。


    “修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縱然是我要袒護你也是不能。顧家規矩森嚴,你在家中縱火必須嚴懲。去跪祠堂吧。”


    老夫人滿臉的哀戚一腔的為難,仿佛多舍不得這個孫子,但是礙於家規卻毫無辦法。


    跪祠堂其實就是要人命的意思,顧家的祠堂能跪死人。


    還是在恐嚇啊。


    換做是以前,跪祠堂這三個字,必然嚇得顧道魂飛天外。一定會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抱著她的大腿求放過。


    這就是老夫人的目的,讓他嚇破膽,好予取予求。而且今天要的東西很重要。


    可出乎她的意料,沒哭沒鬧。顧道依然站的那麽筆直,笑的依舊那麽淡然。


    這讓老夫人有些驚訝,一直無動於衷的梅笙眼眸中閃過詫異,隻有二夫人在看戲。


    昨天晚上迴去之後她一夜未睡,總覺得顧道不是以前的廢物了。


    “哦,好,不過跪祠堂之前有一事請教祖母,不知可否告知?”


    顧道平淡的問道。


    老夫人意識到這孩子好像不同了,但轉念,窩囊廢就是窩囊廢,事實改變不了。


    這廢物不過是在裝,她堅信這個乖孫子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你問便是,祖母知道的一定告知。”老夫人露出善解人意的慈祥麵孔。


    “我放火是自救,這也不能讓家規寬容麽?”


    “惡奴已被杖斃,你雖然情有可原,但家規不可破。祖母也沒辦法。”


    老夫人語帶惋惜,卻寸步不讓。


    眼神灼灼的等著顧道崩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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