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天,一年多了,一年多而已。


    木橦躺在床上,腦海中的記憶書頁已經整理好,靜靜的擱置在角落等待她翻開。


    賤賤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建議盡快將記憶融合,這能幫助你了解當前世界生存環境和可能存在的潛在威脅。”


    “嗯。”


    “你在聯邦標準時一年半內五次瀕臨死亡威脅,這個比例直追末日紀元生存記錄,請嚴肅認真直麵威脅的存在。”


    木橦含糊的應了一聲,對著空氣揮揮手,“好了,知道了。”


    在床上靜躺了好一會兒,深唿吸“來吧。”


    木橦閉上眼,清空雜思,將記憶書頁打開,精神力匯入其中,一幕一幕畫麵竄入腦海中,那些記憶從一開始的模糊變得越來越清晰。


    從出生開始,在泰文星生活了十三年的點點滴滴鮮活的記憶注入腦海中與靈魂融合。


    第一次被溫柔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耳邊輕聲吟唱的安眠曲......


    第一次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耳邊的誇讚“天啊,琴,你快看,我們的小木頭能自己站起來了。”......


    第一次接受星辰檢測......


    第一次被母親嚴厲的批評教育,“小木頭,欺負弱者並不會讓你變得更強大。”


    第一次施展見習法術,在風的輔助下撒丫子狂奔結果控製不了風勢一路撞壞父親好幾個古董花瓶被罰跪,結果聽見書房外父親小聲又驕傲的驚歎“琴,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天啊,我們的小木頭她能跑的比風還快。”......


    一幕幕從幼兒到童年再到少年,木橦仿佛又重新經曆了一遍,嘴角一直上揚無法迴落。


    直到記憶畫麵急轉直下從彩色變成黑白,


    “節哀順變。”


    “星辰庇佑,真可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母。”


    “夏木伯爵和伯爵夫人是我見過最友善的貴族,大小姐一定非常傷心。”


    可是沒有屍體,明明沒有見到屍體憑什麽就認定她的父母已經死了。


    親手接過的死亡通知書,葬禮上的遺像。


    直到最後那天夜裏的宴會。


    “咦,這是木家那個孩子,夏木伯爵的爵位繼承者。”


    “沒想到夏木伯爵夫婦居然會死在礦星。”


    “這孩子一個月沒說話了,聽說是精神受到刺激出了問題,還能繼承爵位?”


    “她是唯一的爵位繼承者,前些年貴族爵位繼承法改製,隻能由子女繼承,如果沒有子女爵位傳承將中斷。”


    木橦耳邊充斥著關於她父母死亡關於家族爵位繼承的八卦討論。


    憐惜的,幸災樂禍的,好奇的,看熱鬧的,各種關注的目光。


    木橦轉身離開宴會大廳去了空中花園。


    唿吸道新鮮空氣的木橦剛鬆了一口氣便聽見一聲驚叫,迴身再看宴會大廳忽然陷入黑暗之中,緊接著便是一連串驚慌的尖叫驚唿。


    “殺人了”


    “殺人了”


    現場陷入混亂,賓客們的保鏢湧入。


    “大小姐”


    “大小姐”


    一聲聲唿喚靠近。


    這是自己的保鏢,木橦想要答應,可是喉嚨忽然刺痛發癢無法發聲。


    “唔...唔...”


    保鏢就在距離自己不到五米的距離,眼看就要轉身去別的地方,木橦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身體被禁錮向後拽。


    有東西從身後勒緊了她,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隻覺得大腦一陣刺痛,緊接著是一股強大的拉拽力量,身體無法自控從陽台欄杆向下墜落。


    木橦能感覺到鮮血濡濕了她整張臉。


    “啊!”


    睜開眼,身體猛地彈起,雙手緊拽著床單,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氣,後背大片衣物被汗濕,額頭上滿是冷汗。


    好一會兒心跳才逐步迴落到正常速度。


    “想起來了?”


    “全部想起來了。”


    木橦當然不是自殺,她不可能自殺,全世界的人死絕了她也會選擇咬牙活下去。


    “是什麽人想殺你?”


    木橦搖搖頭“不,至少在那時候不管是誰動的手並不是真的想殺死我。”


    智靈結合木橦所想很快分析出結論“的確,樓層高度並不致命,隻會致殘,關鍵在於推你下樓前對你精神力核心動的手腳,這是要斷絕你點亮靈星的可能,阻止你成為靈修師。”


    如果不是有智靈的存在,木橦很可能也就讓對方如願以償的毀了。


    “有懷疑目標嗎?”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除去運氣不好偶然遇見變態這種小概率事件,大多數都是有預謀有目的有強烈動機促使造成的。


    木橦仔細迴想當時情景,她在宴會上說過話的人,最值得懷疑的往往就是既得利益者。


    昭然若揭。


    木橦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魚鱗,喚出光幕界麵。


    “搜索泰文星那次慈善晚宴,所有的照片和視頻記錄,相關新聞都要。”


    那是泰文星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全球名流齊聚一堂的慈善盛事,木橦時作為木家的爵位繼承人受邀出席。


    萬幸這宴會規模夠大,網上宣傳眾多,留下很多資料可查。


    木橦手指輕觸不斷滑動查看,在劃過一幅照片時手指微頓,將它重新拉迴來,放大。


    這張照片出現在一名時尚穿搭分享板塊,照片的焦點在一位貴婦人頭上的小帽子,然而木橦的關注重點卻是她身後失焦的人。


    “從她當時所處的區域站位,我可以肯定她身後麵容略微模糊的人是我大伯木有德,和他說話的兩個人看不清臉,但是我總覺得有些麵熟,想不起來是誰。”


    木橦不斷在記憶書頁中搜索這兩張陌生模糊的麵孔。


    終於在一個犄角旮旯找到了“我見過他們,在我父母出事後不久,他們是一個能源公司的商業代表。”


    木橦陷入沉思,當時這兩人似乎提出了關於礦脈發展的合作計劃,自己一個剛失去父母的未成年小孩兒並沒有給與關注,沒有搭理。


    當時家族事業相關事務一直是大伯木有德在代理。


    木家的家族成員構成並不複雜,木橦的父親是木家掌權者,也是繼承了伯爵爵位的人,繼承爵位稱號夏木。


    夏木伯爵的父親老伯爵去世很多年,而木橦的記憶中從未見過自己奶奶。


    還剩下的直係親屬隻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


    說起這兩位叔伯,木橦對他們的印象不深,平時很少見麵,大伯木有德在她的印象裏是一個彬彬有禮,做事精明有條理的人,三叔木有才則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年紀很大自以為聰明的敗家子。


    一年見不了兩三次,每次都時在重要的家族聚會場所,這兩位叔伯的孩子數量相比起她父母就多了。


    大伯有五個孩子,三叔有三個孩子。


    最大的已經三十多歲,最小的一個應該才兩歲,平時往來很少,並不熟悉。


    在礦星出事的消息傳迴來之後,是木有德親自去的受災現場並發布了訃告。


    返程後一直安慰她,勸解她,鼓勵她努力堅強起來接受父母死亡的現實,表麵看起來是一個雖然不親近卻盡到情分和責任的好大伯。


    至於旁係分支的那些親戚,有些甚至不住在泰文星,幾年見不了一次麵,實在沒什麽印象。


    木橦在網上一搜,很快關於當時礦難的新聞彈出界麵。卡比拉星是一顆礦星,尤其盛產金屬礦,木家在這顆星球上擁有十幾條礦脈。


    出事的那條正是其中一條礦脈,事故報告木橦也看過,當時悲傷過度加上年紀小並沒有仔細查證,可是現在卻查不到網上公布的事故報告了。


    藍河聯邦礦星眾多,幾乎隔三差五有大大小小的礦難發生,如果不是木家的貴族身份,這樣一次意外事故可能根本不會有詳細的新聞報道。


    事故報告的消失當然也沒有人會去注意。


    礦難意外?


    哪裏就有這麽湊巧的事。


    別人信不信木橦管不著,她反正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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