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憂說書的本事,絲毫不在周公茂之下,開口間將畫皮的故事清晰展示了出來。


    “當王生迴到書房,卻發現門被反鎖。他翻牆而入,悄悄走到窗前窺視,隻見一惡鬼正鋪人皮於榻上,用彩筆在上麵描畫。畫畢,惡鬼披上人皮,瞬間化為女子模樣。”


    說到這裏,故事來了一個急轉彎,唯美的愛情故事變成了驚悚恐怖故事。


    這個朝代的小說話本,還處於剛起步階段,而且還是以情情愛愛和民間傳說為主線,恐怖故事更是少之又少。


    子不語怪力亂神,在儒家思想的倡導下,眾人哪裏聽過這樣的故事。


    趙輕柔和曹雪凝臉上蒼白,眼神裏滿是驚恐,獨孤愷端著茶盞,僵在半空,茶水順著嘴角流下,絲毫不覺。


    趙輕鴻和周公茂一臉的駭然,手裏的筆掉落,潔白宣紙之上嵌上了一個大大的墨團。


    似乎沒有看到眾人驚懼的神色,吳憂並沒有停下,故事依舊繼續:“王生大驚失色,急忙逃出,追趕道士求救。道士交給他一把蠅拂,讓他掛在臥室門上…………”


    後續則是斬妖除魔,邪不勝正的通俗套路,即使如此,對他們而言也是非常的新奇。


    直到結束,現場一片寂靜,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公茂,他的神情很是激動:“吳大人,這故事絕了,我敢肯定畫皮必然大火。”


    沉寂被打破,眾人也反應了過來,趙輕柔深唿吸了幾口氣,緩解心裏的驚懼,不滿道:“你是故意的,壞人。”


    納妾一事是一個誤會,並不代表吳憂沒有情緒,畫皮就是在他在有意報複。


    心裏這樣想著,趙輕柔並沒有要離開的想法,心裏恐懼,可奈不住畫皮故事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相比“好人”,吳憂更喜歡“壞人”這個負麵詞匯,而且這個詞還是從趙輕柔的口中說出,很容易讓他產生聯想。


    搖了搖頭,把複雜的思想拋之腦後,吳憂悠悠開口:“言歸正傳,今日我們重新說三國………”


    報紙的推行勢在必行,可一連數日,吳憂都沒有等到夏皇的消息。


    大夏永豐二十二年十二月中旬,一件驚天大案震動朝野,欽差薛良臣死了。


    如果影衛是夏皇的雙眼,那麽欽差則是夏皇的手腳,薛良臣並非意外死亡,而是被殺,兇手無疑是在挑釁皇權,藐視聖上。


    “陛下,臣冤枉,柳家冤枉,給柳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欽差下此毒手,還請陛下徹查此案,還柳家一個公道。”朝堂之上,柳相跪在地上,語氣悲切。


    薛良臣奉命徹查姚文遠案,結果剛到南嶺邊境,連同隨從護衛三十餘人皆被人殺害,刺殺欽差無異於刺殺夏皇,這是驚天大案。


    大夏建國百餘年,敢公然刺殺欽差,這是第一例。


    姚文遠案和柳家脫不了幹係,從表麵上看,最不想查清楚此案的乃是柳家,心裏有鬼這才不惜謀殺欽差,柳家有殺人動機。


    可柳家真的那麽蠢嗎?欽差被殺可比姚文遠案更加的嚴重。


    龍椅之上,夏皇陰沉著臉,眼神裏充滿了冷冽的氣息。


    不論是政敵還是盟友,現在無一人敢站出來替柳雲鶴說話,整個朝堂,除了柳雲鶴則是一片死寂。


    嗬嗬……


    良久,夏皇深唿吸了一口氣,雖然在笑,可聽不出半點兒的笑意:“柳相請起,此案影衛已經去查了,兇手是誰尚未可知。”


    怒到極致,並非無理頭的大發雷霆,夏皇冷靜了下來了,柳雲鶴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薛良臣一死,第一個懷疑的便是柳家,這一點柳雲鶴應該看的清局勢。


    三皇子出列道:“父皇,依柳相的才智斷然不會做如此蠢事,此案必有玄機,現在並不是追責之時,應派一個有識之士前往徹查此案。”


    話雖如此,可依舊不能排除柳家的嫌疑。


    如果是有人阻止調查姚文遠案,那麽首先要調查的應該是海寧城。


    思忖片刻後,夏皇點了點頭:“薛良臣案交由影衛,姚文遠案必須要查,諸卿,誰願前往?”


    明顯,這個案子都很兇險,極有可能會喪命,兇手膽大包天,已經殺了一個欽差,誰敢保證不會殺第二個?


    靜,鴉雀無聲,無人敢接下此案。如果此案真是柳家所為,不論誰去,都將站在柳家的對立麵。


    襄南到海寧城,大部分都是柳家的地盤,這豈不是羊入虎口?


    朝臣都不是傻子,將其中的利害關係盤算的一清二楚。


    三皇子一派的人自然不會站出來,柳家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這個時候避嫌還來不及,就算站出來,夏皇也未必應允。


    四皇子和五皇子雖然知道這是一個打壓三皇子的機會,不過這個時候強出頭並非好事。至於派遣誰去查姚文案,隻能由夏皇定奪。


    掃了一圈朝臣,夏皇的目光停留在了柳相身上:“柳相,你覺得誰去合適?”


    “陛下,為了我柳家清白,此去之人必須剛正不阿,為人正直,臣舉薦禦史台。”


    聞言,夏皇和朝臣們的目光投向了五位禦史。


    除去三皇子係,隻剩下了三人,這三人中各屬於四皇子和五皇子一派,而剩下一人則是上任不久的賀青鬆。


    思量片刻,夏皇把目光投向了禦史大夫左賢,也就是左淇水的老爹。


    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左賢幹脆站了出來:“陛下,臣願往。”


    禦史和刑部大理寺不同,禦史的責任本就是風聞奏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靠的是一張嘴,而不是充分的證據,這也是夏皇選擇禦史前往的主要原因。


    哪怕左禦史什麽都沒有查出來,隻要他胡亂編造罪名,也將成為夏皇打壓柳家的基石。


    左禦史是五皇子的人,自然不會替柳家美言,隻要他能平安返迴京都,柳家的日子必然不好過。


    想到這裏,夏皇不再猶豫:“封左禦史為欽差,即日前往海寧城。”


    “陛下。”柳相鬆了口氣,再次說道:“此次路途兇險,當派兵護衛,臣推薦西城都衛司韓廣。”


    “準。”韓廣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夏皇沒有任何猶豫便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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