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了許久,最終還是於堂敗下陣來,他隻是給荼蘼扶正了帽子,沒再說什麽。


    小姑娘身上有秘密,這也沒什麽,誰身上沒有一兩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呢,他又不是個尋根問底的『性』子,她沒刻意瞞著他,這就已經很讓他滿足了。


    荼蘼淡笑不語,同他一起走在小道上,不多久,小道上迎麵走過來一個挑著擔子的男人。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好像猶豫了下,但還是停下腳步同於堂打招唿,看了眼荼蘼,問道,“小於啊,你這是從秀梅家出來?”


    於堂淡淡迴應,沒多說,反倒問起他來,“嗯,陳哥今天生意還順利嗎?”


    陳啟輝,也就是原主的伯父苦笑著擺了擺手:“小本生意,談不上什麽順利不順利唉,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了,我這還剩下幾塊豆腐,你拿迴去添個菜吧。”


    說著,麻利的放下擔子,往袋子裏裝著水豆腐,閑聊般的問道,“這才幾天你怎麽又迴來了?這次迴來準備待幾天?”


    “有點事,”於堂說,“什麽時候走還沒定呢,反正那頭工作也不太急,索『性』多待一段時間,等這件事解決再走。”


    陳啟輝將袋子遞給於堂,接著說,“什麽事啊?要幫忙嗎?需要幫忙盡管說,別跟老哥客氣。”


    於堂不緊不慢的嗯了一聲,沒說什麽事,從兜裏掏出零錢遞給陳啟輝。


    陳啟輝忙推開他的手,急了,“哎,小於你要這樣可就生分了,這又不值幾個錢,你盡管拿走就是。”


    於堂幹脆將錢塞到陳啟輝的衣服袋子裏,又說,“不能白拿,錢你拿著,下次我才好再上你家買。”


    陳啟輝聽罷,終於不再推辭,倆人又聊了幾句才告別。


    荼蘼一直低調的聽著他們談話,此時見陳啟輝挑著擔子轉身離開,她才好光明正大的盯著他的背影打量。


    陳啟輝做的生意其實跟貨郎差不多,整天挑著擔子在村與村之間來迴穿梭,一邊擔子裏挑著些小孩兒愛玩的玩具,另一邊則放著自家做的水豆腐、豆漿和豆腐腦等東西,生意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多差。


    原主跟對方接觸不多,在原主的記憶裏,對方隻是一個老實得過分的中年男人,如果擱現代,說不定會得到一個妻管嚴的稱號。


    他特別怕妻子張春珍,張春珍說什麽他就做什麽,所以從不和原主一家接觸,因為張春珍不準,特別是陳啟華去世後,原主就真的沒在自己家見到過陳啟輝一迴。


    張春珍此生最得意最驕傲的,便是自己的一雙寶貝兒子和無比聽話老實的丈夫。


    當然,這不能表明張春珍就是個溫柔的妻子,至少原主撞見過張春珍對陳啟輝又打又罵、拳打腳踢的樣子,原因僅僅隻是因為陳啟輝做生意時由於疏忽在給客人找零時多給了對方一塊錢。


    這還是在外麵呢,更不要說關起門來夫妻倆是個什麽場景了,總之,陳啟輝在自己妻子麵前可以說是毫無尊嚴了,但即使這樣,也沒人見陳啟輝對張春珍說過哪怕一句重話,這是個唯唯諾諾老實得不行的男人。


    於堂拍了拍荼蘼的帽簷,打斷她的沉思,“別看了,走了。”


    “哦。”


    一路上都在思索,快要到於家時,荼蘼終是沒忍住,扯了下於堂的衣擺,喚道:“小表舅。”


    於堂停下腳步,應道:“嗯?怎麽?累了?”


    她搖頭,問,“男人當真會心甘情願被女人數落,就算挨打,一輩子活得一點尊嚴都沒有,也沒關係嗎?就不會不甘心嗎?”


    於堂明白過來她會這麽說的原因,眼裏有些冷漠,“你伯父不同,他本『性』有點懦弱,他妻子又是個強勢的,出現這種情況不意外。若是第一次他采取措施了,沒有任打任罵,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現在來看,他顯然沒有,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陳啟輝看起來是可憐,但誰又能說得清他是不是自願的呢?


    他一輩子說不定也就這樣了,路是他自己選的,別人再同情也沒有用。


    “因為愛嗎?”


    “說不清,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的愛情就算沒消磨掉,也可能轉化為親情了,何況他還有兩個兒子,隻要他還在意他的兒子,這份感情再怎麽艱難也要維係下去。”


    荼蘼點頭,這個村裏有個通病,那就是重男輕女,原主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當然,沈家例外,沈家父母是真的疼愛沈仙仙。


    而在這個落後的地方,離婚這種情況基本上沒有,所以陳啟輝除了忍耐好像也沒有其它辦法。


    隻是,他會這樣忍一輩子嗎?


    吃完晚飯,於堂問荼蘼,“你身上有沒有傷口?能不能洗澡?”


    荼蘼搖頭,“能洗。”


    確實都好了,暴『露』在外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沾水也沒關係。


    於堂說,“嗯,進洗澡房吧,水已經打好了。”


    荼蘼應了一聲,進了洗澡房。


    試了一下桶裏的水,不是特別涼,應該是加了一點熱水,荼蘼心頭一暖,他總是這樣,將所有微小的細節都顧及到,讓人感覺格外的舒心。


    這次荼蘼花的時間有點長,好歹第一次有個這樣好的環境,四麵封閉,能安安心心的洗個順利的澡。


    待她洗好出來,於堂已經在院子裏就著井水衝完涼了,地麵有些濕,他正蹲在井邊搓衣服,夜晚青蛙叫得格外賣力,像是在給他加油打氣。


    荼蘼站在屋前的台階上看著他,感覺此情此景特別像是她在陳家的洗澡日常,不由一笑。


    於堂聽到她的笑聲,迴過頭來看她,說,“洗好了?那把你髒衣服拿過來。”


    荼蘼確確實實愣了一下,然後拒絕他的好意,“不用了,我還不至於衣服都洗不好。”


    於堂心裏莫名不滿,皺眉道,“別倔。”


    荼蘼眨了眨眼,別有深意的說道,“這算是小表舅對我這個晚輩的關愛嗎?”


    同時她心裏也算是明白了,這男人怕是真的把她當晚輩來看了,至少他是這麽覺得的。


    於堂果然不覺得有哪兒不妥,還說,“嗯,我既然收養了你,自然會盡到長輩的責任。”


    荼蘼強忍住笑,一本正經道,“可是我已經十七了啊,是個大姑娘了,小表舅你確定要幫我洗衣服嗎?”


    於堂頓時反應過來哪裏不對了,是的,她是個大姑娘了,就算是自己的晚輩,那也要避嫌才是,平日裏還得保持距離呢。


    但一想到這裏,他心裏怎麽就是不舒服,一時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情緒,隻得鬱悶的埋頭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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