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壯士,小女子不是故意的……”看清楚自己撞的是哪後,荼蘼不禁有點臉紅,微微移開目光,對著溥峪解釋道。


    她不太希望第一次留給他的印象,如此……輕浮。


    而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不料,溥峪聽到她的稱唿後,那張由於在地裏多年的勞務而顯得有些黝黑的臉,黑得更明顯了。


    他站起來,黑著臉道:“不要叫我壯士。”


    “啊?為什麽……”抬頭看著他那張難看的臉,荼蘼扁了扁嘴,識趣地噤聲。


    靜了片刻後,老實地應道:“哦……好吧……”


    “還有,這是在下家門口,還請姑娘你從哪兒來,迴哪兒去。”


    溥峪打量了幾眼她的衣裳,髒兮兮皺巴巴的,他的眉頭緊鎖在一起,卻依然硬著心腸道。


    “啊?可……可是小女子無處可去啊!”


    他果然要趕她走呢。


    荼蘼早已料到了,於是依然坐在地上沒起來,可憐巴巴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


    “這一路都是靠乞討過來的,又……又因為身為女子,在城裏吃了不少苦,城裏老乞丐便建議小女子找個村落,找……找個男人過日子。”她垂著頭,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說完靜了片刻,又抬頭直視他,“這兒依山傍水的,小女子好不容易才到這兒的,對這裏很滿意。”


    “老乞丐心好,給了小女子一點兒銀錢,小女子就想請村裏人幫忙蓋間簡陋的小木屋,想在村裏住下來,好好過日子。”


    “隻是小女子才初來貴村,一切事宜都還沒來得及張羅。”


    “你就行行好,暫時先收留收留小女子吧!”


    溥峪看著地上楚楚可憐的女子,心裏莫名地發軟,險些就要這麽不管不顧地答應了她。


    不過還好,在他開口之際,他的理智終於迴籠了。


    “姑娘你還是另找一戶人家暫住吧。”溥峪不去看她,轉身指著村口的方向,道,“喏,在那,被樹林擋住了隻能看到一個角的房子。你去那兒求宿,王嬸子定能收留你。”


    “小女子又不認識她,不去!再說了,怎麽就不能同你住了?”荼蘼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走了。


    “……”可在下也不認識姑娘你呀!


    溥峪無奈地看了她半晌。


    然後故意板著臉訓斥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你不知道嗎?待在在下這兒像什麽話?姑娘,你自己的清白究竟還要不要了?”


    別說待幾天了,就連一晚,村裏的三姑六婆定然會將嘴給說碎了。


    不行!


    不能答應她!


    溥峪心裏直搖頭。


    於是他越過她,直接開門進了院子,並且將門從裏麵『插』上。


    荼蘼看著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呆了呆,才後知後覺地勾唇一笑。


    她抬頭眯眼打量這會兒格外熱的太陽,思索了一下,挪了挪屁股,靠在門檻上,繼續低頭打瞌睡。


    直到太陽移到正空中,身子完全暴『露』在太陽底下,她才熱得受不了,醒了過來。


    她轉頭看了看木門。


    依然關得緊緊的,沒有一點兒要打開的痕跡。


    這人還真夠固執的!


    當然,也足夠君子。


    荼蘼歎了口氣。


    她咳了兩聲,隨後扯開了嗓子對裏麵的人喊道:“壯士!壯士開門呐!小女子要熱死了!”


    “壯士!小女子是不會走的!你就收留收留小女子吧!壯士!”


    “快開門吧壯士!你若不開門,小女子可就這麽一直喊下去了噢!”


    “壯士!小女子說的是真的啊!小女子真的要曬死了!”


    “壯士!壯士!壯士!”


    “你倒是吱個聲呐,壯士!”


    “壯!士!”


    ……


    溥峪在院子裏來迴踱著步,心裏糾結得不行。


    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感受正午陽光的火辣,他麵帶不忍。


    抬腳往門口走去,手剛碰到門閂,又猛地縮迴來了。


    還是不行啊!


    終究男女有別啊!


    看這姑娘才十三四歲的模樣,正值豆蔻年華。


    她不明白這事的嚴重『性』,難道他也要跟著犯糊塗嗎?


    萬一受這事兒的影響嫁不出去了,那可怎麽辦?


    這可是影響人家一輩子的大事兒啊!


    他應該端正態度,狠狠心,讓她知難而退。


    對!


    再等等吧!


    再等等……若受不了了,她自是會走。


    他試圖說服自己。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


    “壯……士……”


    “壯……士……開………開……門……”


    “壯……”


    “……”


    聽到她細若蚊蠅的聲音,溥峪神『色』焦急得不行。


    他上前,趴在門上聽了好半晌,結果一丁點兒的動靜都沒有聽到。


    怕她出事,這下他什麽都顧不得了,急忙將門打開。


    眼睛緊閉的荼蘼,腦袋沒有了作支撐的木門,軟趴趴地向後倒去。


    溥峪見她的腰還靠在門檻上,眼疾手快地將她的腦袋扶住,止住她繼續後仰的趨勢,生怕她閃了腰。


    他將她的頭發全部撩到腦後,她那張蒼白的臉就這樣毫無防奮地落入他眼底。


    他嚇了一跳,這是中暑了啊!


    再顧不得多想,他俯身一把將她抱住,進門往自己屋子裏走去,將人放到自己的床鋪上。


    之後溥峪端過來一碗茶水,看著她緊閉發幹的唇瓣便有些發愣了。


    這要怎麽喂?


    但事態緊急,他也隻稍稍猶豫了片刻,便伸手捏住她俏麗的下巴,將她的唇拉開。


    他小心翼翼地將碗湊到她嘴邊,將茶水喂進她嘴裏。


    誰知根本喂不進去。


    喂進去多少就流出來多少。


    溥峪手忙腳『亂』地用袖子給她擦幹淨流出來的茶水。


    看著昏『迷』中的荼蘼,溥峪一時犯了難。


    隨後他毅然決然地含了一口茶水,俯身湊到荼蘼緊閉的嘴巴麵前。


    人命關天,他不可能任由她這麽躺下去,什麽都不管。


    她看上去嬌滴滴的,若有個萬一……


    而且他怎麽說也是在救人,別人應該會體諒他吧……


    她應該不介意吧?


    要是不介意,那他……他就娶她!


    但是就怕這姑娘不願意啊,因為跟著他確實是委屈了。


    罷了罷了,那幹脆就誰也不說好了,反正現在就他一個人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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