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琴頓了頓,繼續動作。


    來人不滿道:“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荼蘼看向來人,輕聲喚道:“紅琴。”


    紅琴聽到荼蘼的聲音,腳上在翠環的臉上狠狠碾了一下這才滿意退迴到荼蘼身後。


    “她是做錯什麽了嗎?讓你們主仆三人這麽欺負。”


    溫之清看著地上翠環滿臉淤青和鼻涕眼淚的慘樣,忍不住看著荼蘼皺眉道。


    在他看來,這個動手打人的女子隻是個下人,她有這種舉動,顯然是這個穿戴不凡的女子授意的。


    嗯,看上去倒氣質不俗,但是骨子裏定然高傲刁蠻,隻會仗著身份欺負下人。


    就是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了,但想來能在宮裏頭肆意妄為的,出身定然不俗了。


    因此他看著荼蘼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著一位慣會無理取鬧的貴女。


    溫之清在看著荼蘼時,荼蘼也在打量他。


    他身著深『色』朝服,卻不比其他朝臣一樣自帶威嚴,相反,在朝服的襯托之下,他整個人看上去無比溫和無害。


    他從容的站在那裏,麵如冠玉,氣質儒雅。


    至少從翠環麵帶喜『色』,用濡慕的眼神看著他的表現來看,要取得一個素未謀麵之人的信任,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他看著她,仿佛隻是不滿她的行為。


    這也能理解,若隨便一人看到這一幕,不了解事情經過的人,想來也不會對她們三人有什麽好感。


    但荼蘼卻好像感覺到他神情自若之下隱藏著的那股濃烈的厭惡。


    荼蘼心裏有些思量,臉上卻很不屑地看著翠環道:“本公主看她不順眼罷了,想揍就揍啊!”


    然後抬起下巴,用鼻孔對著溫之清:“本公主教訓自己的奴才用得著你管嗎?你算哪根蔥?”


    溫之清明白過來。


    原來她是公主,在貴妃宮殿裏頭還敢為難下人,想必是貴妃膝下十一公主了。


    外麵紛紛傳言,十一公主是最懦弱沒有存在感的,看來消息也錯的離譜。


    溫之清麵上浮現出一絲不憤,眼裏的厭惡更濃。


    “你簡直不可理喻,不要以為你是公主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這世間種種,並不都是你們這般所謂的貴人說了算的,你好自為之。”


    他袖子一揮,大步上前,不顧翠環身上的髒『亂』,溫柔的將她扶起來。


    柔聲道:“姑娘你的房間在哪?在下送你迴去。你身上的傷,可要找個太醫看看才行啊。”


    翠環大為感動,尤其是看到溫之清的朝服,她臉上的表情更為柔弱了,她服從的被他扶起來,臉上的淚要掉不掉。


    她帶著哭腔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這些宮女是沒有資格看太醫的,隻有宮裏的貴人才能請得動太醫。”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大人年輕有為,且心腸還好,看得起她這種丫鬟。


    機會都送到她麵前了,她若是不知道抓住,她翠環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溫之清聽得此言,臉上更為憤怒,柔聲安慰道:“你放心,待會我替你向貴妃娘娘求求情,娘娘心腸仁慈,定不會像某些心狠手辣之人一樣,視人命如草芥。”


    翠環忙點頭,還想說什麽,這時,從正殿走來一位宮女,她來到溫之清身旁躬身行禮,道:“溫大人,我家娘娘喚你。”


    溫之清聞言,看了看翠環,道:“我這就去娘娘那兒,姑娘先迴去,稍後我會帶一位太醫來幫你瞧瞧。”


    翠環在正殿宮女麵前不敢放肆,她點點頭,輕輕應了聲好。


    溫之清神情舒緩,這才跟宮女前往正殿。


    荼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神放空,不斷在腦海中翻找君蘼的記憶。


    是了,君蘼第一次見到溫之清,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


    那天翠環不知是在哪裏受了氣,迴到君蘼的庭院,二話不說就踹門進去,將坐在床上發呆的君蘼扯到地上,上腳就踢。


    君蘼痛得狠了,卻也不求饒,可能是知道求饒無用,她抱著頭蜷縮在地上。


    翠環見她不吭聲,也不跪地乞求她的饒恕,她心中更氣了。


    於是,扯住君蘼的頭發,將她硬生生的拖出門,扔到院子中,召集一幫丫鬟太監瞧熱鬧。


    翠環每教訓君蘼一下,旁邊的人便起勁吆喝。


    眾人不光不會覺得翠環此舉過分,她們隻會感覺舒暢。


    平時在宮裏貴人身上受的氣,此時仿佛也能借此出口氣。


    能教訓堂堂一國公主呢!


    要不是為了怕惹上麻煩,他們都想昭告天下!


    當下吆喝得更是起勁了。


    翠環聽到眾人的呐喊鼓舞,興奮異常,簡直將君蘼往死裏揍。


    就在這時,溫之清來拜見貴妃,沒人引路,眾人聲音太大,他陰差陽錯之下進了君蘼的庭院。


    見到這樣一幕,自然喝止了她們。


    翠環同眾人這才從興奮中清醒過來,待見到他身上的朝服,紛紛心頭一顫。


    翠環不怕他將此事告訴貴妃,因為貴妃向來不管君蘼的死活。


    雖然這個宮殿較大,但貴妃耳目眾多,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行為。


    貴妃不管,代表著放任她們的舉動。


    也是因此,翠環才如此大膽,她隻要不把君蘼弄死,問題就不大。


    但現在被朝廷官員目睹這一切,若是被捅出去,那為了皇室的尊嚴,貴妃第一個會將她處死!


    害怕之餘,翠環雙膝跪地,對溫之清說道,自己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他放她一馬。


    後邊眾人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便也紛紛跪地求饒。


    溫之清看著洋洋灑灑跪了滿院的人,皺了皺眉,這才揮手讓她們離開,並警告她們不許再有下一次。


    眾人見狀,心下一鬆,二話不說便離開了。


    溫之清走到君蘼身邊,彎腰輕柔的將她抱起,走進房間,將她放在床上。


    他打量了君蘼簡陋得近乎可怕的房間,再瞧了瞧君蘼身上的傷,明白了她的處境。


    柔聲對她道,他會去跟娘娘求求情,找個太醫給她瞧瞧傷。


    君蘼半昏半醒間聽到他輕柔的聲音,被翠環那般欺負都沒掉眼淚的她當下便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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