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哼哼兩聲,頗為滿意,施舍般地給她解答,“親王府老王妃行動不便,不來,就葉淮止一個人,夏侯府也就那小子一個人,老侯爺稱病,侯爺、侯爺夫人不在京城,都不來,就將軍府到的最齊,三個人全來了。”


    話了,他看了傅晏清一眼,奇道:“怎麽?都知道了還賴在本王身邊?”


    傅晏清嘿嘿一笑,“怎麽能說賴呢?您是我爺爺,我跟您坐一起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老王爺顯然不吃她這套說辭,“是嗎?今日是葉淮止生辰,你與他關係匪淺,他又是孤身一人,坐一起不也理所當然嗎?”


    傅晏清看了眼空無一人的上座,噎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那我這不是想您了嗎?而且我要是走了,您不也就一個人了?我現在還是恭王府的人,自然要坐在恭王府的位置上,這是禮數。”


    這句話對老王爺頗為受用,他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留,道“籌備賀禮時你不在府內,本王就沒把你的那份算在裏麵了,你自己應該備了賀禮的吧?”


    傅晏清一愣,有些心虛地道:“備了的,您放心。”


    老王爺點了點頭,“也是,你在送禮這方麵向來不落於人後。”


    傅晏清:“……”謝謝誇獎?


    祖孫倆難得安靜地待了一會,各做各事,互不打擾。


    老王爺在身邊,傅晏清連坐姿都端正了一些,待看到夏侯軼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時,她像是見到了救星。


    傅晏清壓著聲音向他招手,“夏侯軼,這裏!”


    夏侯軼看了她一眼,果然向她這邊走來了。


    他走到兩人身邊,先是向老王爺問安,“傅爺爺好。”


    老王爺不太待見他,但還是顧全禮數,點了點頭。


    夏侯軼問候完老王爺後,在傅晏清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兩人中間隔著一條走道。


    宮女正在給他倒酒,傅晏清伸長手,戳了戳他,“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夏侯軼一怔,本能地否認,“哪有,就是再想事情而已。”


    傅晏清狐疑地看著他,明顯不相信。


    夏侯軼猶豫再三,還是側過身子,與傅晏清靠近了些,“我覺得……你最近,還是別跟我走太近了……”


    傅晏清眉頭一皺,“怎麽了?突然說這種話?”


    夏侯軼為難道:“不是突然……是我太笨,一直都沒想到這點,夏侯府現在不太太平,你離我遠點有好處。”


    傅晏清猜,多半還是太子一事的影響,據說葉淮止已經查到了重要證據,目前還在保密階段,沒能對外公布,但是謠言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都說是夏侯府擔心太子被查,會查出不利於夏侯府的事,才被夏侯府買通送冰人,下毒殺害太子。


    三人成虎,傅晏清能想到夏侯府現在所麵臨的處境,也難怪老侯爺稱病不來赴宴了,畢竟夏侯府陷入水深火熱,與葉淮止脫不了幹係。


    她一開始還想皇帝第一個下手的會是恭王府,沒想到緹南一事雖至今未解,但也沒有鬧大,反倒是夏侯府,出了太子這麽大的一個岔子,一下子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傅晏清看了眼老王爺,見他沒有阻止二人交談的意思,也就少了分顧忌。


    她麵色不善地瞪了夏侯軼一眼,“瞎說什麽呢?你是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所以我需要和你劃清界限嗎?”


    夏侯軼來之前剛被老侯爺耳提麵命了一番,此刻心情正低落,被她瞪了也沒什麽反應,“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你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傅晏清冷笑,“你也說了,是我來做打算,那麽我告訴你,我覺得,從長遠目光來看,和你做朋友所得的好處更多,所以我並不打算劃清界限。”


    老王爺咳了一聲,傅晏清立刻收斂了點,“我的意思是,現在還什麽都沒發生,刻意避嫌反倒還會引起懷疑,真的出事了,再劃清也來得及……”


    夏侯軼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傅晏清心虛地摸摸鼻子,“那什麽……你知道我的性子,要想從我這聽到什麽好話是不大可能的。”


    夏侯軼“嘁”了一聲,撇過頭,不再和她說話了。


    傅晏清迴頭看向老王爺,後者隻是微微地對她搖了搖頭。


    權力更迭,多少船要沉於此地,不是僅憑一人之語就能改變的,要想保全別人,首先還得讓自己明哲保身,否則都是空談。


    傅晏清深惡其道,但身在其中,要想活下去,保全身邊人,就不得不妥協。


    談話間,賓客已至。


    傅晏清抬起頭時,對麵將軍府的位置上已經坐上了人。


    遲笑書、遲笑妤兄妹倆端坐在一個中年男子的身邊,神色都頗為嚴肅。


    老王爺與那中年男子對視了一眼,後者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問好。


    老王爺一怔,立刻移開視線,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傅晏清好奇道:“爺爺,遲笑書身邊那人就是遲將軍嗎?看上去……”


    “看上去不像打仗的?”老王爺輕笑一聲,“姓遲的就是這樣,明明看上去比誰都瘦弱,打起仗來,卻比誰都狠。”


    傅晏清一直以為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應該是威武雄壯的,一個遲笑書,就已經顛覆她的觀念了,沒想到這個大名鼎鼎的遲將軍跟他兒子也是一個風格。


    老王爺看了眼對麵的父子二人,道:“你是不是覺得,小遲將軍和他父親很像?”


    傅晏清看著那兩個從穿衣到言行舉止都如出一轍的人,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老王爺哼笑,“除了那張臉,還有帶兵打仗的本事,那父子倆一點都不像。”


    傅晏清不明所以地看向老王爺。


    老王爺輕歎一聲,“遲將軍,是出了名的冷麵羅王,無論是多大的喜事,在他眼裏都掀不起什麽波瀾,而小遲將軍……小遲將軍生性溫厚,人稱‘笑麵將軍’,再難的時候他都是一張笑臉,這樣判若雲泥的兩人,居然成了父子……”


    傅晏清瞧見老王爺臉色不太好,有心開解他,“沒錯,您看我們家,都是一個性子。”


    老王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難得地沒有反駁她,近似歎息地道:“小遲將軍……像極了他的母親。”


    遲笑書的母親?傅晏清聽人說過,將軍夫人當年是在生遲笑妤的時候難產去世的,世人對這位將軍夫人所知甚少,隻知道那是一位嫻靜的女子,出生寒門,幾乎從來不出現在世人眼前……這樣一個幾乎快隱沒在盛世中的女人,卻有一個譽為“都梁第一武將”的兒子,和一個“都梁第一才女”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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