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霖是在一聲接一聲的“起床了!”中緩緩醒來的,他嘟囔著“誰的鬧鍾怎麽不關啊”睜開因睡眠不足略帶著黑眼圈的雙眼,還想迴味一下昨夜那個如妖怪奇談一般的怪夢。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倒抽一口涼氣,九條蛇正如機械玩具一樣依次重複著“起床了”的叫喊,再向下看,原來不是九條蛇,而是一隻蛇長了九個腦袋。原來如此,這……這不是更加恐怖嗎!!!他馬上清醒,想起來《博物館奇妙夜》中那具複活的相柳石雕。相柳,蛇身九頭,上古兇獸,喜食人。


    喜食人。


    “媽呀!”林霖危急之下潛能大開發,一個鷂子翻身跳下了床。那九頭蛇卻仿佛比他還要害怕,急速向後縮去,正退到室友的床邊。室友韓露正在穿褲子,聽見他大喊,轉頭揉著頭發說道:“幹嘛呢,大清早的。別告訴我你一個大男人還能被蟑螂老鼠嚇成這樣。”那蛇就在韓露眼前晃來晃去,他卻視而不見。


    “你……沒看見嗎?”林霖試探著問。


    “蟑螂嗎,沒有啊。躲哪個角落了吧,你也知道,我們這宿舍樓都十多年了,有什麽都正常。”


    有九個頭的大蛇也正常嗎?林霖隻在心裏想,迴憶起昨晚那些經曆,聽聞的那些傳奇,後來我怎麽被打暈了?他越想越生氣,遷怒於這條看起來很是懦弱的九頭蛇,瞪了它一眼。九頭蛇又想後退,終究還是鼓足勇氣滑過來,林霖一揮手掌做出個威脅的手勢,它便馬上停在一米開外,說:“你你你好,我叫柳青青,秋警官派我來給你當鬧鍾的。”


    誰想要怎麽嚇人的鬧鍾啊!林霖氣的隻想掀桌了,正好韓露去了廁所。他惡狠狠地對著這條連名字都那麽弱氣的蛇說:“不要再當我的鬧鍾了,否則……否則……”想起人家畢竟是上古兇獸,惹毛了也不知會怎樣,又說:“否則就讓秋草開除你。”


    上午是兩節生物信息課,在離宿舍十五分鍾路程的第三教學樓。虧的柳青青“稱職”的叫早服務,林霖居然還早到了五分鍾,他翻開背包,發現早上心慌意亂的,居然忘記帶上周布置的一份統計分析作業了。他走出教室,想看看老師有沒有過來,打算和老師說一聲迴去取作業。這時,樹叢裏飛來一隻小蛇,撲扇著一對翅膀懸停著四處張望。林霖慌張地四下看看,沒有人影。


    “阿藤,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了!快放我下來。”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叫到。


    林霖眼前一黑,一個黑乎乎的毛球當胸砸過來,毛球在地上站定,直起上身,前爪抓著一個作業本。是一隻大的超乎尋常的老鼠,它把作業本捧在“手”上,細聲說:“人家叫黑玉堂,給你送來了作業本呢!”說完探著小腦袋踮起腳尖,搭著前足,一副“快來誇誇我吧”的神情。林霖知道這又是常人看不見的妖怪,心裏甚感欣慰,終於派上點用場。拿起作業本,翻了幾頁,手就僵住了。本子從邊緣向內,如打孔器一般整整齊齊的出現了一排鋸齒狀痕跡,“你這是……”林霖手指“鋸齒”,問黑玉堂。


    “人家……人家路上無聊,又沒有零食,忍不住就啃了一點點……”黑玉堂局促不安地摩擦著前爪。


    “叫你不要啃,不要啃,就是不聽!”阿藤大罵鼠怪。


    “誒?這位同學,你是要交作業嗎?”突然出現個人聲,原來已經要上課了,教授正好經過,看見了作業本上大大的“生物信息學”五個字。


    “呃……是的。給您。”林霖交上作業。教授看了啃爛的作業本良久,說:“學生啊,學習固然重要,也應該抽時間搞一搞宿舍的衛生了。”


    林霖大窘,迴頭看始作俑者,蛇鼠早已不見了蹤影。


    之後的兩天裏,林霖是時不時就要接受這種名為“特生司充滿誠意的幫忙”(秋草原話)實為擾亂日常生活的驚嚇和搗亂。林霖甚至懷疑秋警官是不是特意把一些不靠譜分子派來“幫忙”。


    再加上秋草的死纏爛打,本來被一個長相不錯的警察時時跟隨聽起來好像還挺刺激,可是神出鬼沒的秋警官也讓他像遇見妖怪一樣。晚上從實驗室迴家,秋草便跟在百米開外,卻也不接近,有時打個電話說“我在你身後,你的左前方有一隻妖怪請注意。”之類的。有妖怪還不都是你叫來的!林霖敢怒不敢言。


    甚至有一次她還換了一身便裝,坐在他們教室後麵看著老師上課,白色衛衣牛仔褲,竟然也像個大學生。同學也有注意到的,竊竊私語,班上的八卦傳聞分成“林霖家裏人犯案在逃於是警察監視他”這種今日說法派,以及“林霖被警花看上了猛烈追求”這種桃花朵朵開派。


    林霖簡直要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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