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個生生的奈子,紅個豔豔的匹……這麽好的地方都留不住你……”坐在幾乎要把隔夜飯都顛出來的馬車上,我們幾個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淹頭搭腦沒了精神。唯獨剛子這小子依舊是生龍活虎的,而且在跟趕車老農學了兩句秦腔之後,他就嚷嚷起了沒完。


    最主要的是,剛子唱出來的這兩句完全沒有那種味道。給我們趕車的老農姓孫,年紀得有五十多歲,我們都叫他孫大爺。孫大爺就是一典型的西北漢子,他吼一嗓子秦腔,那種雄渾蒼涼的勁頭真是純粹。而這秦腔要的就是這股子勁頭,可剛子完全不具備這種神韻。


    當然,孫大爺教給剛子的這兩句秦腔的內容也著實是有些露骨,剛子唱不出那種原汁原味的味道,卻創造出獨特的猥瑣氣息。而且他自己還不自知,依舊樂此不疲,我忍不住勸他道:“你丫能不能消停點,就你這破鑼嗓子,唱什麽都不是味,而且你也不覺得這歌詞內容太那啥了……”


    “那啥?有啥?呸……”剛子仰頭喝了口水,但卻被迎麵的吹來的山風夾雜著的黃沙灌了一嘴,連忙狂吐一通,“我不是說你老徐,就你對藝術的品味跟我差多了,我這才是真正的音樂,原生態、自由、豪放,跟你喜歡的靡靡之音可不同。”


    “靡靡之音,你這才剛到陝西就覺得我喜歡的是靡靡之音了?不過也好,麗君少了你這樣一個膚淺的歌迷是她的幸運。”我又擠兌剛子一句:“還有就是你這嗓子吼出來的根本就不是那麽迴事,你可別糟蹋人秦腔和信天遊的名聲了。”


    “你知道個屁,我對麗君的感情是不會變的,而且麗君唱的也不是靡靡之音啊,人家唱的那叫真情流露,不是無病呻吟。老徐你對藝術的理解太差了,我懶得跟你說。”剛子撇了撇嘴,然後就對孫大爺喊道:“大爺,咱這還有多遠才能到啊?”


    兩天前我們坐火車一直坐到鹹陽,然後又導車一路往西到了武功縣,等到了武功縣之後再乘車南下來到周至縣。到了周至縣再往西到達湯峪縣,等到了湯峪縣之後,我們就算是到了太白山範圍內了。不過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一個叫狼窩的小村莊。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村子的名字叫狼窩,我們幾個私底下還討論過,說是不是那村子裏經常有狼。但想來都這個年代了,哪怕以前確實有狼,這時候也早就被打淨了。再退一步講,就是那裏依舊有狼,我們也不是很害怕。


    畢竟孫二爺已經為我們準備好裝備了,而且還準備好了向導。向導名叫周先進,我們一到鹹陽的時候他就已經跟我們匯合了。不過周先進的任務就是帶我們去那個名叫狼窩的村子,等到了地方之後我們再找其他的向導,而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我們的最終目標是進入太白山山區,然後再找到最終目的地,周先進與其說是向導,倒不如說是個接應我們的夥計。因為他確切的說就是個做買賣的生意人,他不會盜墓,也不會跟著我們進山,隻不過他做的買賣也不是什麽常規的合法買賣而已。


    之前在湯峪縣那些地方的時候,我們還能找到正常的代步工具,甚至往湯峪縣還有專門的客車。但出了湯峪縣之後,要想到狼窩村,我們就不得不走山路了。以前的時候光聽說過蜀道難,事實上秦嶺這邊的道路也不遑多讓。


    尤其是太白山附近的地方,這片區域的山路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山路,這裏的山路是又高又險又陡,而且還特別窄。這樣的路除了馬車、驢車、牛車之類的車輛,其他的車幹脆走不了。附近山村的人如果想要外出辦事,一般都是選擇步行。


    我們這一次準備了不少工具,雖說等真正進山之後我們依舊要自己背著行李和工具行動,但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是能懶一點是一點。所以在廢了一番力氣之後,我們還真找到了一輛馬車,在給了孫大爺三十塊錢之後,他就樂嗬嗬的帶著我們往狼窩村跑去。


    這一次參加盜墓的就隻有我、剛子、張解放和大王小王,本來孫二爺打算叫上孫三指的,但被我們強力否決了。雖然孫三指確實懂很多,很多時候能拿主意,但再怎麽樣我們也都不會讓一個信不過的人跟著我們一起去出生入死的。


    所以經過多方考慮之後,孫二爺跟我們一商量,索性就我們五個一起來了。因為這次跟之前不一樣,這次我們最需要一位對太白山以及太白山周邊區域很很熟悉的人。如果能找到這種人,那我們的行動和就會順利許多,至於通曉青烏風水的人,我們不是太過需要。


    最關鍵的是,張解放對青烏風水也有一定的了解,雖然他在這方麵的造詣不如孫三指,但這的盜墓行動也用不了太多這方麵的知識,有個張解放就足夠了。之前在西藏從那古墓裏或者跑出來的時候,我們五個就商量著以後要一塊盜墓發財。


    沒想到這才剛過了沒多久,這樣的機會還真來了,而且因為孫二爺的緣故,我們幾個今後還真有許多次這樣一起合作的機會。而現在就是我們這個五人盜墓小組成立之後的第一次盜墓行動,所以對於這次的行動,我們還真有不少的期待。


    此時我們正快速行進在半山腰上,身邊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雲霧繚繞的深淵,如果從這裏掉下去,那是絕對沒有生還的希望的。但孫大爺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大概是走這條路走慣了的緣故,手裏的皮鞭甩得叭叭直響,拉車的馬也跑得不慢,絲毫沒有受旁邊懸崖的影響。


    也得虧我們五個都是膽子夠肥的,不然的話非得被嚇死不行。剛子更是在這種情況下頂著唿嘯的山風嚷嚷他那完全沒有腔調的秦腔,孫大爺對我們的表現感到欣慰,同時更對那三十塊錢感到高興,所以一路上也沒少跟我們東拉西扯。


    “恁這幾個娃膽子還怪大哩,也揍四恁膽子大,老漢俺才敢這麽溜溜滴抽鞭鞭,咱們也才能早早滴到狼窩,不然滴話怎的也得個天黑才能到地方哩!”孫大爺不光一口秦腔吼得有味道,一口陝西方言聽得我們也是一愣一愣的。


    不過我們雖然聽著費勁,但也還能聽個大概。現在已經快天黑了,孫大爺的意思是我們能在天黑之前到地方,也就是說我們就快到了。想起這一路上受的罪,我們不禁鬆了口氣,想著趕緊到地方休息一下。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響起了兩聲巨響。“轟!轟!”那聲音在山穀中來迴迴蕩,就好像兩聲悶雷,震的旁邊的岩壁上紛紛往下落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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