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總是雞飛狗跳的家裏,他感受到了曾經沒有經曆過的東西。


    這家人無論喜怒,都能自由表達出來,不會因為說錯話被猜忌,不用隱瞞。


    這是趙牧夢寐以求的。


    熱熱鬧鬧暖了灶,趙牧被按了個遠方表親的名頭,正式借住。


    村民們對劉家的新宅子極為羨慕,村裏多了些爭吵不提,劉家也多了來說親事的媒人。


    劉氏總是倚在門口,朝著媒人們提要求。


    “我這位遠方侄家裏富貴,非曆年三甲家的閨女不娶。早年丞相的孫女看上他,人家裏都不願意呢。幾位說說,您要提的是哪位?”


    媒婆們倒抽一口氣,好家夥兒,竟是這樣的要求?那家裏是要怎樣潑天的富貴?


    劉氏見嚇唬到人,心中滿意,扭身就要迴去。


    閨女要吃小酥肉,她還要醃肉呢,這肉需要提前一個半時辰醃製,肉質才鮮美。


    媒婆們左思右想,交頭接耳,一致認為那位侄子是商賈之家。隻有商賈之家,才有那樣的野心,才有那樣的富貴。


    她們嘲諷道:


    “劉二家的,讓你那侄子死了那條心吧,不過是個商人,可攀不上那樣的龍鳳。”


    “你們這些嘴賤的,我家侄子怎麽就成攀龍鳳了?”他就是龍鳳!劉氏是個護短的,隻要是家裏住著的,她都護著。


    趙牧想吃昨天的蛋羹,找了一圈在大門口見到劉氏,剛走過去就聽到這句話。


    趙牧笑盈盈地將氣得張牙舞爪的劉氏拉到一邊,“姨母氣什麽?”


    “不才在下家中做的是天下人的生意,幾位有意見?”


    媒人們被他毫無波瀾的眸子嚇了一跳,急忙後退。


    “你就是那個叫什麽牧的?”


    “在下劉牧。”他母家姓劉。


    趙牧麵上笑著,笑容不及眼底。他本就是個寡言的性子,說這話時語氣毫無波瀾,讓人總覺得怪怪的。


    “劉家小哥啊,我想起來飯還在灶上,先迴去了。”


    “呀,等等,上次說借你的紅布還沒還,我一道給你。”


    “我……我和你們一起。”


    媒婆們找借口逃走的姿態,引得劉氏拍著門板大笑。


    “這些搬弄是非的,我早就不耐煩她們了。說吧,大侄子,中午想吃什麽?”


    趙牧咧嘴笑,露出有些鋒利的小虎牙。


    “昨天的蛋羹。”


    “那個是小孩子吃的……行,中午吃這個,再加丸子湯和餅子。晚上吃木木昨天抓的大魚。”


    劉氏拍拍趙牧肩膀,邁著輕盈的步子鑽入廚房。她本想拍頭,可這小子長得高,夠不著。


    跟在趙牧身後遠遠看著的秦艽歎為觀止。


    這三皇子是假的吧?在宮中,別說那些貴妃,就連是官家三皇子都繞著走,這樣的人竟然會給一個婦人解圍?


    三皇子不會是看上青山兄的結發妻子了吧?


    秦艽心中揣揣,真要是這樣,以青山兄的脾氣,說不定能幹出殺人的事情來。


    晚飯是鬆鼠桂魚,白青的刀工,劉氏的手藝。甜味的菜肴,趙牧並不喜愛。他更不愛吃魚,魚刺是他的童年陰影。


    見其他人吃得香甜趙牧還是夾了一塊。


    酥脆酸甜的口感,讓他渾身一震。


    沒有想象中的魚刺,口感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趙牧直勾勾盯著劉氏看,思索著把人拐迴去當廚娘的可能。


    秦艽一直在注意趙牧,見他這樣舉動,頓時嚇得一個激靈。


    “咳咳,我吃飽了。”


    三十六計,跑路為上。


    白青扒拉著碗裏的飯菜,茫然看著如同背後有惡犬追逐的秦艽。


    怎麽了?


    諾爹將趙牧看自家媳婦的目光收入眼中,心中頓時冒出火氣,這小子不厚道,吃他家住他家,竟然還敢試圖從妻子這裏入手,勾搭他閨女。


    這不能忍!


    “你們都大了,明天起分桌吧。”


    白青舉雙手讚同,劉林飯量大,和他一桌吃飯壓力太大。


    趙牧絲毫不知,短短一頓飯的時間,他已經被兩位年齡相仿的大叔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看了一場眉眼官司的反派係統笑得滿地打滾,這些人未免太搞笑了些。


    鄉下的生活如流水緩緩流淌,趙牧一不留神吃胖了。


    他在院子裏閑逛消食,順便看劉家閨女挨打。


    這丫頭的字練了幾個月都沒成效,諾爹氣得提起掃帚就打,可白青是誰,決不允許自己被人打到。


    一個打一個躲,在院子裏上演了場龍虎鬥。


    趙牧樂滋滋看著,就差手裏抓把瓜子,就當是聽戲了。


    “你給我站住!小半年過去,半點長進都沒,還有臉跑!”


    諾爹長胳膊長腿,竟一時間追不上她,手裏的掃帚越來越舞得虎虎生威。


    “不跑讓你打我啊?哼!”


    眼看掃帚逼近,白青側身要躲開,一個沒留神竟躲到了牆角,眼看掃帚要飛過來。她連忙矮身,躲過掃帚,腳下一蹬,攀上凸凹不平的牆上。


    這牆高一丈,幾乎是兩個她那麽高。趙牧希望人掉下來,被暴打一頓,這才解氣。


    結果白青根本沒在牆壁上停留,快步沿著牆往上衝,瞬息就攀上牆頭,手腳齊用力翻上了牆。


    飛簷走壁?


    趙牧腦中閃過四個字,還沒來得及細想,牆頭的人就不見了。


    諾爹匆匆出去,在雜草堆裏找到閨女,又氣又笑地將人拎起來。


    “剛下過雨,牆頭濕滑,傻了吧?”


    白青手骨折了,諾爹選擇性地忽略家裏住著的太醫,徑直去找阿苗。阿苗是個好大夫,在諾爹眼中,不比那些太醫差。


    到了阿苗家,家裏卻沒人。


    諾爹打聽鄰裏才知道阿苗一大早去山中采藥,看看閨女手上的手,諾爹歎息一聲,隻能迴家去找胡太醫。


    胡太醫知道來了這麽一出,氣得吹胡子,可還是迫於吃人嘴短,細心診治起來。


    “傷不嚴重,三五十天就能好。”接好骨頭,抹上祖傳秘方,胡太醫誇下海口。


    諾爹沒說信不信,端了碗炒黃豆做謝禮,一言不發帶著閨女扭頭便走。


    秦艽笑著打哈哈:“青山兄就這樣,您老別放心上。”兩人正說著,陳義匆匆翻牆爬窗進來,奉上一封信。


    “八百裏加急。”


    秦艽頓時沒了笑,看了眼信封上的落款,匆匆拿著信去找三皇子趙牧。


    “官家急召,您該迴去了。”


    趙牧迴頭,目光泠泠。


    “不。”


    “官家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他若是發怒,別說我,就連青山兄也兜不住,您這是何必?”


    “迴去尋死?”


    如果可以,趙牧不想迴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他喜歡這裏不需要偽裝,不需要虛與委蛇。


    可惜,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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