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


    “修羅場是佛教用語,在本係統的語境中是說人與人之間關係錯綜複雜,多角戀。”


    “……”


    白青不動聲色地將反派係統握在手裏,默默遠離劍拔弩張的兩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陳良行會突然拍硯台,林盛為什麽要撕畫,本能告訴她現在遠離現場比較好。


    “蘇尚宮。”


    管事嬤嬤攔住白青的去路,目光灼灼地盯著白青看。


    “我給您說幾個故事吧。”


    自己的故事被嫌棄,白青無話可說隻能點頭。


    兩人在火堆邊坐下,管事嬤嬤緬懷了幾句舊事,便開始講故事。


    “給尚宮講一講忠武將軍和你母親以前的事情吧……”


    管事嬤嬤對趙氏的事情如數家珍,簡直是頭號粉絲。


    說到最後,她摸了摸眼角,低聲道:“聽說你娘和忠武將軍去了河北西路,這一去恐怕要不少時候。過了年蘇尚宮就十五了,一直在宮中也不是長久打算。”


    “蘇尚宮,有什麽念頭?”管事嬤嬤神色認真。


    白青抬起眼皮,打了個哈欠,站起來錘了錘坐麻的後背。管事嬤嬤的話,她不是沒想過。


    白青想的和說出來的不一樣。


    “能出宮嗎?”


    她理了理衣擺,說道:“我可以出宮嗎?”


    管事嬤嬤道:“出宮隻能等年紀到了。”


    “那我等著。”


    等著時間齒輪轉動到需要的位置,等萬事俱備。


    ……


    陳良行與林盛衝突後,就被關押了起來。


    白青給的小太子講故事後,就會帶著小雞腿去找他。看他分外憋屈地盤坐在牢籠中。


    陳良行不知道在生什麽氣,連續兩天沒有和她說話。


    白青也不急,手裏的雞腿戳了戳對方,見他沒反應,幹脆丟給腳邊早就垂涎三尺的獵狗。


    這獵狗喜歡在她腳邊打轉,白青也樂得投喂它。


    陳良行瞥了眼地上的雜毛大狗和矮腿馬,以及她身上的皮毛衣服和弓箭,眉頭緊鎖。


    “今天天氣不好,恐怕有暴風雪,你要去幹什麽?”


    “采蘑菇。”


    “大冬天采什麽蘑菇?”


    “白白的有長耳朵,三瓣嘴的蘑菇,養著玩。”


    這什麽愛好?作為什麽都養不活的人,陳良行有些懷疑白青能不能養活兔子。


    白青不是個嘮叨的人,將食盒放在陳良行觸手可及的地方,轉身就要走。


    “你就這麽能忍?”


    陳良行突然問。


    “我以為你會動手。”陳良行見多了白青一言不合就動手,一言不合就翻臉的狗脾氣。


    她突然這樣安分,反而不太習慣。


    白青撓撓腦袋,嘟囔道:“那是我控製的好。”


    “什麽?”陳良行沒聽清,想要問,白青已經走遠了。


    “怎麽迴事?”陳良行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白青的狀態和之前完全不同。


    反派係統在雪地上滾來滾去,想現身說法,卻被肥碩黑貓直接叼走。


    眼睛綠油油黑貓叼著黑色小球反派係統,甩著尾巴飛快追上白青一行,蹲在了獵犬頭上。


    “宿主,小太子想要兔子你就給他捉兔子。反派係統想要宿主殺了林盛,可以嗎?”


    反派係統試圖談判要福利。


    白青煩躁地揉揉腦袋,幹脆將頭發解開披散在背上。


    “閉嘴。”她說。


    “你以為我不想?給我個理由,我立馬動手。再垃圾也是土著,不能殺。”


    反派係統第一次得到白青的正麵迴應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宿主,宿主,宿主!”它結巴道,“世人億萬萬,死一個個不礙事。”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六七。


    白青拿起掛在身上的弓箭,那是一副尋常的,樸實無華的弓箭,她很喜歡。


    拉弓射箭,羽箭斜斜插入不遠處雪地中,被獵犬叼了迴來。


    這個過程持續了上百次,直到獵犬趴在地上吐舌頭喘氣,白青才停手,牽著馬往密林深處走。


    “抓兔子嘍。”


    ……


    當天深夜,小太子李石得到了一對雪白的紅眼睛野兔,成人巴掌大的小兔子在草窩裏蜷曲身子,他躺在床上不能隨便動,隻能用力勾著脖子看幾眼。


    “蘇尚宮,深得本宮心意。”


    保住一場命的小太子,變了。


    白青垂著眼皮沒說話,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那是練習弓箭用的,她沒摘下來,冰冷的玉製扳指在她指尖旋轉,不一會兒落進袖子裏。


    小太子說了幾句話便撐不住,沉沉睡去。


    白青掀開簾子走出去,剛抬頭就看到李從景立在不遠處。


    宮人侍衛們都躲得遠遠地,好似這位年輕帝王是瘟神似地。


    “他死了沒?”李從景問。


    李從景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期待這個兒子死還是活,對方來曆古怪,可依舊是自己兒子。


    是自己兒子,可來曆古怪。


    李從景發現自己罕見地下不了決心,他不太希望這個兒子活,又隱晦地期待這個兒子能挺過去。


    不過這樣,也能活,小崽子命硬。


    “還活著。”


    白青不知道李從景轉了幾道彎的心思,行了個宮中禮節就要迴去睡覺。


    “這些都是趙家的女兒教你的?”李從景突然問。


    他不需要白青迴答,自顧自道:“還真是家學淵源,不愧是武將世家。”


    白青沒聽明白,反派係統不愧是升級版,很快就明白了李從景的陰謀論。


    “功高蓋主,卸磨殺驢,老帝王心術了。”


    反派係統倒是熟練的很,“宿主李從景登基以來,一直在打擊他爹那時候的官員武將,輪也輪到忠武將軍了。忠武將軍雖然苟,可苟得不徹底。”


    “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入宮,也是李從景的陰謀,他想要掌控百官。控製.欲.超強!”


    白青向來獨來獨往,集體行動也是老老實實做個後勤保障,保證武器設備的正常運行,很少接觸這些彎彎繞。


    反派係統這麽一說,她也就勉為其難地信了。


    不過這倒讓她發現了個反派係統的新用途。


    這見一點,就想到一條線,再想到一個麵,實在是個好用的工具。做反派係統有什麽前途,不如做個分析工具。


    “奴婢不過學了些皮毛,天色已晚,陛下早些休息吧。”


    白青不想深更半夜在外麵耗著,李從景不冷,她還覺得冷呢。


    “蘇安樂,我要你侍寢,你願意嗎?”


    白青猛地抬頭,纏在腰間的長鞭頓時鞭尾落地。少女圓潤的眉眼,毫無攻擊性,李從景卻在她眼裏看出來了戾氣。


    “陛下覺得呢?”


    李從景想到了夜闖閨房的那天晚上,大半年過去,這小黑妞似乎脾氣更壞了些。


    “朕想了想,你這樣的,還是不喜歡。好好照顧太子,他痊愈後,朕允你一件事。”


    所以,不要把他夜闖的事情說出去,丟人。李從景腦洞大開,覺得白青在威脅他。


    作為個臉皮不太厚的帝王,李從景還是很要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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