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緣看著新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和尚,在心中猜測他的身份和地位。聽見那和尚的詢問,悟緣也不遲疑,傲然說道:“我就是這建安寺的和尚,法名喚作悟緣。”是的,這是悟緣的底線,他並不屑於在這件事情上撒謊,雖然他一直想將與東萊寺留在這裏的人之間的衝突延後,一直到悟至和尚和空慶和尚到來。但既然人家已經問到了他的名字,既然不願意說謊,那就堂堂正正地說出來。


    站在悟緣對麵的那個和尚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前,臉上神情若有所思。


    韓氏兄弟“啊”的大叫了一聲,臉上現出了驚恐的神色,駭然後退,退到了一堵牆壁之下,兩腳顫顫,直欲坐倒在地上。他們在心中不停地叫苦,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自己兄弟二人已經大難臨頭、末日降臨。自己兄弟二人協助悟緣將石全和麥高枳抓起來,要說自己二人不是悟緣的幫手和同黨,誰信呢?


    同樣“啊”的大叫了一聲的還有念空和尚,他剛剛醒了過來,臉上也是布滿了驚恐的神情,伸手指著悟緣,說道:“你,你……”這樣“你”了半天之後,念空和尚才將自己嘴裏一句完整地話說了出來:“你竟然是建安寺的餘孽!”說完這句之後,念空和尚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那個和尚跟前,抱住了和尚的腿,涕淚橫流,大聲說道:“富能大師,富能大師,他是建安寺的餘孽,快把他抓住,快把他抓住,可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悟緣在心中輕輕“咦”了一聲,原來此人不是東萊寺的普賢和尚,而是出自安國寺的富能和尚。從他的法名來判斷,他應該與富光和尚是同一輩,隻是不知道是二者誰是師兄,誰是師弟。


    富能和尚皺著眉頭看著抱著他腿的念空和尚,心中閃過一陣厭煩。要不是這個令人厭惡的家夥在中間上下其手,企圖貪墨,哪裏會弄出這麽多事情來。要不是上頭對他似乎頗為歡喜,自己早就將他趕走了。眼看念空和尚的眼淚和鼻涕都快要擦到自己的僧袍上了,富能和尚心中一陣惡心,趕緊輕輕一抖自己的腿,將念空和尚震到了一邊。


    富能和尚將目光轉向悟緣,見悟緣一臉坦蕩,心中衛視難以決斷,不知道悟緣說的是真是假。若說是真吧,建安寺現在是什麽情況,他也不是看不見、不知道,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自投羅網嗎,莫非此人是個蠢貨不成?可看他的樣子,怎麽可能是個愚蠢之人。若說是假,那他這麽做是何道理?猜不透,想不清。隻是,要不要現在就將他拿下呢?


    富能和尚心念急轉,決定先放一放,於是他嗬嗬一笑,說道:“師弟莫要開玩笑,這件事情也不是刻意開玩笑的。再說了,這建安寺中有哪些人,我們心中還是有數的。雖然建安寺中這一輩的和尚法名以悟開頭,但其中並沒有悟緣這個名字。這一點,我們還是清楚的。”


    悟緣正要說話,富能和尚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師弟不必著急,師弟既然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來曆,師兄我也不勉強。隻是,此二人(他伸手一指地上的石全和麥高枳)事關東萊寺,師兄我也不能乾綱獨斷,不能讓你將他們帶走。不如請師弟還有著兩位檀越(指韓氏兄弟二人)先在此地住下,有什麽事情,等普賢大師迴來再說。”


    富能和尚這一手明顯是緩兵之計,與之前的說法實際上並無太大的差別。悟緣冷笑了一聲,說道:“這是要把我軟禁起來嗎?”


    富能和尚臉色一正,說道:“不敢,貧僧隻是慎重行事而已。”


    悟緣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富能和尚一怔,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盯著悟緣,好一會之後才說道:“那,貧僧隻好得罪了。”


    空氣中頓時戰意暗湧。


    悟緣忽然展顏一笑,說道:“好,那就這樣。”他又是一笑,說道:“既然富能師兄願意留客,那悟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說清楚。”


    隨著悟緣的那一笑以及承諾,富能和尚也暗中鬆了一口氣,他也是見多識廣之人,眼光要比念空和尚高上許多,能看出悟緣並非一般人,也不是好惹的,爭鬥起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既然悟緣願意留下來,那有些事情就好說了。富能和尚問道:“不知道師弟所指何事?”


    悟緣伸手一指地上的石全和麥高枳兩人,說道:“我與韓氏兄弟之所以要費了不少功夫將這二人抓住,乃是聽聞東萊寺出了不少賞金,現在人已經在這裏,但那賞金何在?”他不懷好意地看了念空和尚一眼,故意陰陰一笑,問道:“難不成是被這個念空和尚給貪墨了不成?”


    “你胡說,竟敢在這裏汙蔑貧僧——”念空和尚急了,大聲叫嚷起來。其實這種事情他也幹了不是一迴兩迴了,那些人攝於他背靠東萊寺,不敢與之爭執,隻能忍氣吞聲,隻是沒有想到今天居然踢到鐵板。


    富能和尚不耐地盯了念空和尚一眼,喝道:“閉嘴!”


    念空和尚臉色漲得通紅,不得不將自己的嘴閉上。由此他也將悟緣恨之入骨,心中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惡毒的念頭。


    富能和尚對悟緣說道:“這件事情,待普賢大師迴來,自然會給師弟一個交待。”停了一會,富能和尚又說道:“師弟你請放心,就算是普賢大師不同意,我安國寺也會給師弟一個交待。”這是悟緣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安國寺”三個字,也就直接證明了他是安國寺的和尚。


    “原來大師是安國寺的高僧,”悟緣緩緩點頭,說道,“不知道大師可知道富光和尚?”


    “富光師兄?”富能和尚一愣,笑道,“原來師弟與富光師兄有舊。”隻是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看來這二者之間的關係不甚愉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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