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如元和尚如此傲慢地說話,對麵那三名和尚中年紀最大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這一絲不悅一閃即逝,沒有徹底表現出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是大黑山寺的和尚。”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多說一個字。


    “大黑山寺?”如元和尚閉上眼睛,微微仰著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一會兒之後,他輕輕搖頭,臉上閃過輕蔑的神情,冷聲說道:“這是什麽地方的寺院,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嘛,也不知道有沒有進入大相國寺的級別序列。”


    對麵那名和尚臉色如常,對如元和尚的輕蔑不以為意,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倒是那淨空和尚臉上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頷首,說道:“我倒是聽說過這個寺院。”


    如元和尚瞪了淨空和尚一眼,似乎在怪他擅自多嘴。淨空和尚趕緊站了起來,向如元和尚賠笑了一下,倒也是沒有多少害怕的意思。他繼續說道:“這大黑山寺遠在安州,是一座很小的寺院,裏邊隻有七八個僧人……”


    不等淨空和尚繼續說下去,如元和尚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了淨空和尚的賣弄,說道:“既然如此,你是怎麽知道的?”


    淨空和尚的臉上忽然閃現出神秘而詭異的笑容,說道:“這是因為,在那大黑山寺的旁邊,還有另外一座寺院,現在這座寺院,可是大大的有名呢。”


    如元和尚更加不耐煩了,說道:“快說,快說。”


    淨空和尚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眼睛直直地盯著對麵的那三名和尚,一字一頓地說道:“建——安——寺——”


    如元和尚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同樣盯著對麵的那三名和尚,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邊說著,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視線一直沒有從對麵那三名和尚身上移開,已然將他們視為囊中之物、階下之囚。如元和尚頓了一頓,拿捏了一下自己的氣勢,才說道:“這三位,想必就是悟至師侄,和你的同伴了。”此時,如元和尚已經完全將自己擺在前輩高人的地位上了。


    淨空和尚和如元和尚都猜得不錯,站在他們對麵的,正是建安寺的悟緣和他的師兄悟至和尚以及師侄空慶和尚。他們三人,在南江城事了之後,就一直向著建安寺進發,隻是一路上都不太平,不時有人過來襲擊他們。雖然那些人都沒有能夠將他們怎樣,卻始終是如蒼蠅一般在他們身邊打轉,煩不勝煩。時間稍長,悟緣他們也就知道了,東萊寺已經向對他們發出了懸賞,而且賞格還不小。這也就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前仆後繼地過來襲擊他們的原因。


    對於東萊寺如此明目張膽地懸賞悟緣等人,大相國寺始終保持沉默。悟緣三人原本還打算前往大相國寺在附近的分支機構進行申訴,可是隨著時間的延續,他們的心漸漸沉到了水底,意識到這件事情即使不是大相國寺認可至少也是默許的,他們也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遠遠地看了大相國寺外派駐地一眼,轉身離開。


    悟緣三人一邊對抗著各路想要拿他們賞格的各路人馬,一邊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隨著這個進程的持續,悟緣三人的威名漸漸傳開,畢竟那些想要拿他們人頭前去東萊寺換取賞格的人都被悟緣三人取了人頭。這導致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前來襲擊他們的人比最開始要少了許多,任何一個人在想要獲取他們的賞格時,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把握。但是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另一方麵,出手的人實力也增強了不少,讓悟緣三人麵臨的壓力也增大了不少。


    昨天晚上,悟緣三人原本打算穿過這臥虎山,到達山的另一麵再進行休息,隻是沒有想到昨天晚上的雨實在下得太大,考慮到自身安全以及避開可能有的襲擊,悟緣才向悟至和尚提出了找地方休息的建議。至於來到這座廢棄的寺廟,完全是沒有選擇的選擇。遇見如元和尚這一行人,更是隻是巧合。


    對於法玄寺以及如元和尚此人,悟緣對此簡直是一無所知,但是悟至和尚卻是知曉一些。法玄寺與建安寺有著諸多的共同點,比如說同屬於大相國寺的序列,同樣是二級寺院等等,但是在另一方麵,法玄寺與建安寺有著諸多的不同點,比如說法玄寺是隸屬於南相國寺下邊,與大相國寺的關係更加密切,又比如說更加重視俗世間的權勢與財富等等。


    總之,雖然同樣是兩家二級級寺院,但不能說是同一路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悟至和尚一開始還沒有說出自己三人的來曆,直到如元和尚追問,悟至和尚才拿大黑山寺來敷衍如元和尚。這大黑山寺確實是有的,而且就距離建安寺不遠,寺小人寡,時常需要建安寺接濟才能夠繼續過下去,即使是在他們附近,這大黑山寺也是寂寂無聞,因此悟至和尚說自己是大黑山寺的僧人的時候,心中並沒有什麽負擔。他原本以為可以將如元和尚糊弄過去,為自己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可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是被如元和尚身邊的淨空和尚給識破了。


    如此看來,這個淨空和尚,見聞倒是廣博得很呐。


    悟至和尚詫異地看了淨空和尚一眼,那淨空和尚點出了悟緣三人的來曆之後,仍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似乎自己隻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將剩下的部分全部交給了如元和尚。悟至和尚收迴自己的目光,點了點頭,坦然說道:“不錯,貧僧正是悟至。”他伸手指了一下身邊的二人,說道:“這兩位,分別是我的師弟悟緣以及師侄空慶。先前多有隱瞞,還請師叔海涵。”


    如元和尚哈哈笑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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