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緣在水中遭到了富光和尚的暗算,腰間傳來了一陣冰寒,然後化作劇痛,傳遍了全身。悟緣眼前發黑,手腳也開始使不出力氣來,整個人向水中沉去。就在這個時候,悟緣的身下忽然現出了一個黑洞,“嘩啦”一聲,悟緣連同一大片海水以及周邊的海灘礁石和滾落到附近的亂石全都陷入了那個黑洞之中,轉瞬不見。


    恰在這個時候,正在拚命向遠處遊去的富光和尚——此時他因為受到重傷,不能施展出淩空虛渡的能力來——迴頭看了悟緣一眼,正好看見那個轉瞬不見的情景。他心中驚疑不定,有心想要過去看個究竟,但是一個大浪打了過來,他立即放棄了這個打算,轉身向別處遊去,要遠離原來小島的位置。從現在的趨勢來看,小島已經成為了越來越多的海浪的目標,看似竟然是要將小島完全毀掉。


    富光和尚正遊著,耳邊忽然響起了輕輕的“咦”的一聲。那聲音說道:“你這小蟲子,倒是有點意思,也一起來吧。”話音尚未完全落下,富光和尚的身下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富光和尚毫無反抗之力,像悟緣一樣跌入了那個黑洞之中。


    海麵上,巨浪仍在持續,遮天蔽日,此處已經成為了一個十分險惡的海域,此時那個小島已經不複舊日景象,大半沉入了海水中,隻剩下山體最高處還能夠在巨浪的間隙中隱約可見。建安寺與安國寺的船隻已經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是已經沉沒了還是隨著海浪漂浮、逃出了生天。


    悟緣身處在一個奇異的空間中,他在往下墜。


    悟緣並沒有失去意識,相反,腰間持續傳來的疼痛一直讓他很清醒。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處在虛空之中,一直在往下墜。四周是濃得化不開黑暗,正是這種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遲滯了他的感覺,以至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往下墜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墜了多遠的距離,甚至到了最後,他連那種下墜的感覺都被遲滯得沒有了,恍恍惚惚間,他覺得自己就這樣懸浮在虛空之中,上下無所依憑。


    在不知道多麽遙遠的遠處,有一星光亮閃過,映入悟緣的眼簾,宛如流星劃過漆黑的夜幕,轉瞬不見,杳無蹤跡。“咦,那是什麽?”悟緣心中想道。他努力扭過頭,想去重新尋找那一星光亮,但重新映入他眼中的隻有那濃密得化不開的黑暗,那一星光亮已經再也找不著,仿佛悟緣剛才所見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不,不是幻覺。悟緣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因為他感覺到,自從他看見到那星光亮之後,身體中各種被遲滯的感覺又重新恢複了過來,至少他重新感覺到自己在往下墜落,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奇異的是,悟緣竟然沒有感覺到風。很奇怪而奇異的感覺,不過悟緣很快就顧不上這個了。


    悟緣感覺到自己已經落到底了,他的後背撞在了一處地方,背後傳來了柔軟而堅韌的感覺。悟緣發現自己陷了進去,整個身體都被那柔軟而堅韌給包裹住了。片刻之後,他的身體又被彈了出來,斜著向上翻滾。翻滾了兩圈之後,悟緣的身體再次碰觸到像牆壁一樣的地方,不過這次力道沒有那麽大,輕撞了一下之後,悟緣又斜著向下落去。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悟緣就被動地重複著這樣的過程,左邊撞一下,右邊撞一下,上邊撞一下,下邊撞一下,但總的趨勢是一直向下落去。究竟什麽時候能落到底,悟緣根本不能說清楚。


    還有一件事情,悟緣腰間還插著一件利刃,時時刻刻從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不停地在提醒著他這一點。傷口還有沒有流血,現在悟緣也不能確定,但不管有沒有流血,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好在,在悟緣不停地翻滾碰撞的這段時間當中,竟然奇跡般地沒有碰撞到他的傷口,著不能不說是一件幸事。


    “富光和尚這個家夥,”悟緣的腦海中閃過富光和尚的麵孔,尤其是最後他從自己身邊遊開的時候那副奸詐猙獰的麵孔更是刻骨銘心,“下次碰到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悟緣在心中暗暗發誓。


    他正想著,他的身體又落在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還是那樣的柔軟與堅韌。他落在這個地方之後,身體垂直地彈起來兩下,最後落下來停在那裏不動了。從這個情況來看,悟緣似乎已經墜到了這個空間的最底端。


    悟緣趴在地上,感覺到地上一陣濕滑,他用手使勁摁了摁,略有彈性。他手上沾上了一些東西,用手指撚了撚,異常地滑膩。“這是什麽?”悟緣好奇地想道。他把手指放到自己鼻子下邊聞了聞,沒有什麽氣味。


    悟緣翻了個身,平躺在地上,向上望去。觸目所見,俱是黑黝黝的,不能分辨出從最上邊到悟緣躺著的地方究竟有多深。他看了一陣,一直到看得自己的眼睛都酸了,還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悟緣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從不知道多高的地方摔下來,身體沒有受到傷害也算是個不小的奇跡,但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自己腰間的傷口處。


    傷口偏右邊,悟緣的右手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摸向傷口處。他摸到了利刃的手柄,輕微的碰觸也給他帶來了疼痛的加劇。悟緣條件反射式地抽了一口冷氣。然後他的手離開了手柄,輕輕地摸了一下傷口周邊,還好,周邊流出的鮮血並不多。這大概也是為什麽悟緣現在還清醒的緣故。


    那麽問題來了,悟緣要不要把利刃從自己體內抽出來呢?


    稍微思考了一個眨眼的功夫,悟緣立即將這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將利刃抽出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悟緣毫無把握,再說他身上也沒有能夠治傷的藥物,與其麵對無法預測的未知,還不如先保持原來的狀態。


    那麽,現在還是先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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