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靈是一個年輕的和尚,長得膀大腰圓,身材十分魁梧,此時他就站在那老和尚的身後。聽見老和尚的召喚,他當即答應了一聲,推開眾人,站到了最前麵。


    悟靈居高臨下地看著波濤洶湧的水麵,輕輕喝了一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全身真氣外放,腦後頓時幻化出一隻大手。這隻大手從甲板上探出,在河麵上一撈,就聽“嘩啦”一聲,已經將那少年的屍體從兇猛的河水中撈了出去。


    悟靈幻化出的手掌收了迴去,少年的屍體也被悟靈放在了甲板之上,悟靈的腳邊。


    悟靈低頭看了一眼少年的屍體,一眼就看見了少年身上的累累傷痕。悟靈不由得說道:“這少年傷得很重啊,又不知在這河水中浸泡了多長時間,也不隻能不能救活過來。”


    那老和尚又高宣了一聲佛號,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既然我們已經將他救了上來,自然不能見死不救,隻能盡力試一試。”


    已經有一名長的比較瘦小而清秀的和尚走了過去,用兩根手指搭在少年的左手的脈搏上,開始給躺在甲板上的少年把脈。


    隻短短一會,這清秀的和尚他就開始搖頭。然後他把手收了迴去,又將少年的眼瞼掀起各看了一小會,再次搖頭,站了起來,對那老和尚說道:“沒救了,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


    老和尚很了解這清秀和尚的醫術,而且他也能夠看得出來,這被救上來的少年情況本來就很不好,死掉才是正常的,沒死才不正常。他點點頭,說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這少年屍身放在船上,待天氣稍好,再找個地方將其埋葬吧。”


    其他和尚連連點頭,身為出家人,這點慈悲心腸還是有的。


    悟靈正要將那少年的屍身拎起,忽然站在老和尚身後的一個年紀與少年差不多的大小的和尚忽然輕輕叫了一聲。


    老和尚看了那小和尚一眼,問道:“空慶,出了什麽事情?”


    小和尚空慶指著甲板上的少年,說道:“師公,我剛才看見他的腳動了一下。”


    空慶的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定睛向少年望去。少年還是那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眾人又將目光轉向空慶。


    空慶見眾人都看著他,目光中都帶著不信任,不由得為自己辯解,說道:“我剛才明明看見了。”


    清秀和尚臉上帶著狐疑,再次蹲了下去給那少年檢查。這迴時間可比剛才那次長了不少,然而他的結論依舊沒有改變。他站起身來,搖了搖頭,說道:“死了。”


    見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空慶眼睛都紅了,快要哭出來,說道:“可是,剛才,他的腳明明動了,我都看見了。”


    清秀和尚輕輕哼了一聲,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隻是看在同門而且空慶年紀又比自己小不少的情麵上,這才沒有發作出來。若是換了其他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和尚,那他定不會輕輕將這件事情放過。


    “好了,好了,”老和尚站出來打了圓場,說道,“這河麵上的浪是如此的大,說不定是因為這船顛簸的是。雨是越下越大了,悟靈,你且將這少年的屍身送到後艙去,其他人都迴船艙去吧。”


    悟靈答應一聲,伸手將那少年的屍體抓在手中,順著甲板向船尾走去。那邊有門,可以方便地出入後艙。其他的和尚則在老和尚的帶領下,依次進入船艙,甲板上再次隻剩下最開始出現的那名艄公。


    艄公也搖搖頭,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長長的竹蒿,隨時注意著船的航行。


    悟靈和尚冒著雨走到了船尾,打開了一扇門,進入了後艙。後艙中有一個擺放雜物的房間,悟靈就將那少年的屍體放在這個房間的空地上。然後他轉身出了這裏。


    臨出門之前,悟靈看了少年的屍體一眼,依稀看見少年的手腳確實動了一下,但等他在凝神去看,卻發現少年依舊隻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什麽都沒有改變。


    “難到我也看錯了?”帶著這個疑問,悟靈和尚退出了這個房間。


    黑暗中,少年發現自己站一片虛空之中,上看不見天空,下看不見土地,茫茫然不知身處何處。他試著向四周看去,驀然發現遠處竟然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正看著他,兩隻眼珠子,每一隻都比他的身體還要高大,兩隻血色瞳孔正不停地左右轉動,打量著他。


    少年嚇了一跳,但還是壯著膽子問道:“你是誰,我這是在什麽地方?”


    那兩隻眼睛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閉上了,消失了,那聲音也漸漸遠去。


    少年急了,他大聲叫著:“你別走啊,快告訴我,我是在什麽地方?”他邁腿就向那眼睛消失的方向奔跑,越跑越快,然而一直跑到他上氣不接下氣,雙腿癱軟,還是沒有能夠找到剛才那雙眼睛。


    少年癱坐在黑暗之中,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放眼四顧,周圍還是那樣的一片黑暗。少年忽然發現遠處似乎出現了一星光亮,他重新站了起來,準備向那有光亮的地方前進,眼前的環境突然開始動蕩起來。


    具體來說,就是少年眼中的黑暗忽然出現了像水波一樣的條紋,整個世界像是被裝在瓶子中水一樣不停的被人晃蕩。少年站立不住,一會兒之後,他隻覺得上下顛倒了,他從無盡的虛空中摔了下來。


    然後少年猛然睜開了眼睛。


    一盞油燈被人舉在手中,端到了他的麵前,在油燈後麵,一張年紀與他差不多大小的麵孔正借助油燈發出的光亮打量著他。


    被油燈發出的光亮刺激到了眼睛,少年重新將眼睛閉上,然後再睜開。


    油燈後麵的那張麵孔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他麵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好一會之後,發出了“啊——”的大叫聲,將手中的油燈一扔,站起來就衝出門去。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似乎又聽見了“嘿嘿嘿”的笑聲,然而周圍並沒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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