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通往惠州的官道


    一輛四馬四輪馬車在數十名隨從的簇擁之下,緩慢的行駛在官道之上,沉重的車輪在路上壓出了兩條深深的痕跡。


    冬季快結束了,路邊的一些樹木、花草已經冒出了少許嫩芽,春天快到了,廣南路的天氣也是逐漸暖和了起來。


    “三娘,倒杯茶給我。”趙忠信倚在車中軟墊之上,看著手中的書卷說道。


    趙忠信出門幾乎都是騎馬,很少乘坐馬車,可最近一段時間大多數時候卻是乘坐馬車,馬車不大,最多能夠乘坐四人,再多一人就顯得擁擠了。


    車中有矮幾還有一些靠墊,此時趙忠信靠在軟墊之上,正津津有味的讀著《宋刑統》。


    《宋刑統》與唐《貞觀律》或《大明律》不同,唐《貞觀律》或《大明律》從編撰到正式頒布花費了四十餘年,而《宋刑統》從草創到正式頒布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其是部速成的律典。


    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結束了盛唐之後綿延數十年的五代十國割據分裂狀態,中原大地重新歸於一統,為了鞏固統一的局麵,為了消除法製之不一統的狀況,首先就必須迅速興立宋之國法以定天下,其次宋立國初期,仍是要麵臨統一與分裂、集權與割據的問題,這些問題還很嚴重,因而必須迅速建立一個宋之律典。


    而《宋刑統》同樣也是在《大周刑統》之上經修修補補後創立的。


    這些與黑旗軍目前打算創立一個自己的律典有相似也有不同的地方,相似之處就是黑旗軍同樣也是非常急迫,同樣也是打算在《宋刑統》基礎上去其糟粕,留其精華。


    而不同之處卻是宋為了統一,而黑旗軍為了“分裂”,為了創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時不同而道不同,黑旗軍必須與時俱進,必須革故鼎新。


    數月之前,趙忠信與申世襲、辛讚、雲書海、儂析等黑旗軍主要官員就《宋刑統》計二百三十門,五百零二條進行了分工編纂,趙忠信嚴令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必須在半年之內完成首部黑旗軍的律典。


    經過了趙忠信等黑旗軍主要官員數月沒日沒夜的忙碌,目黑旗軍首部律典的編纂已經接近尾聲。


    目前黑旗軍就是繼續完善與試運行的問題了。


    趙忠信等了半響也沒見動靜,於是放下書籍,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妙音。


    妙音跪坐在車窗前,望著窗外,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於是趙忠信無奈直起身摟著妙音的纖腰笑問道:“在看什麽呐?都不給老爺倒茶。”


    “哼”妙音冷哼了一聲扭腰避過了趙忠信的大手。


    “哈哈,都這麽久了,還在生氣啊?”趙忠信笑道。


    趙忠信當初在洪明遠接風宴上的話很快就傳到了趙忠信眾娘子的耳朵裏了,這下就壞菜了,於是趙忠信內宅之中就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趙忠信的諸位夫人就跟炸了鍋了一樣,哭訴的哭訴、嗬斥的嗬斥、不搭理的不搭理,總之是亂成了一鍋粥,到最後就連李老太君都參與了進來。


    後院起火,將趙忠信搞的焦頭爛額的。


    最後趙忠信惱羞成怒、重整夫綱、委曲求全,於是在趙忠信的軟硬兼施之下終於暫時平息了眾夫人的怒火。


    喝酒真是誤事啊,這是趙忠信最終得到的結論。


    “官人,妾身想雪山了,想蒼山雪頂了。”妙音噙著眼淚說道。


    “哦,那是為何?這裏不好嗎?”趙忠信問道。


    “不好,你盡欺負我。”妙音恨恨的說道。


    “哈哈”趙忠信將妙音摟進懷裏笑道:“我哪裏欺負你了嘛?不給你吃,還是不給你穿了?你看啊,此次出行本老爺可是誰也沒帶啊,就帶了我的親親小娘子,這豈能叫欺負你啊?”


    趙忠信妙語如珠、巧舌如簧,其實是因為妙音功夫厲害,趙忠信才將她帶在身邊的。


    趙忠信與以往可不一樣了,以往在金地、在大理國那個時候是爛命一條,一切均是無所畏懼。


    可現在不同了,現在趙忠信是一軍之統帥,兩廣萬民之首,若趙忠信有什麽事,黑旗軍立刻就會分崩離析的,況且趙忠信目前有家有口的,若趙忠信有什麽意外的話,她們的處境就艱難了,因此趙忠信不得不小心謹慎。


    這個世上能人誌士甚多,當初臨安的遭遇趙忠信仍是曆曆在目。


    “哼,在蒼山奴家就缺衣少食了嗎?”不過妙音雖口氣仍是強硬,但態度已經軟化,緊緊的倚在趙忠信的懷裏。


    “哈哈”趙忠信笑道:“就你那些蒼山雪頂的吃食,當初老爺我可是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你。。。當初給你吃就不錯了。。。你吃掉我的那些小黑、小白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妙音嗔道。


    妙音想起了當年蒼山雪頂與趙忠信相處的那些時光,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陣甜蜜。


    雖然當時兩人吵吵鬧鬧的,甚至打打殺殺,可當初確實是兩人相處最甜蜜的時光,其後妙音獨自一人返迴蒼山雪頂之時,心已經亂了,根本就靜不下心來,因而才忍不住下山找到了趙忠信。


    正當兩人迴憶當初日子的時候,妙音忽然猛地掙脫趙忠信的懷抱,趴在一旁幹嘔了起來。


    “怎麽了?吃壞肚子了?哈哈,怪不得要迴雪山啊?難道好東西你受不了,非得吃野果才行啊?”趙忠信拍著妙音的背部沒心沒肺的笑著。


    “你。。。你才吃壞肚子了。”妙音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你還說沒欺負我,這還不叫欺負啊?”


    “啊?這怎麽叫。。。你。。。你是說。。。這是真的嗎?”趙忠信有些明白了,於是心中狂喜的問道。


    “官人”妙音又撲在趙忠信懷裏低聲說道:“奴家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這些日子老是這樣,特別是見了油膩的就想吐。”


    “想吃酸的嗎?”趙忠信接著問道。


    妙音小臉往趙忠信懷裏鑽了鑽,重重的點了點頭。


    “哎呦,你為何不早說啊?我的小乖乖啊,這荒郊野外的,哪裏去找郎中去啊?”趙忠信焦急的說道。


    這可是件大事,趙忠信萬萬沒想到,妙音居然可能有了?


    這麽多年了,趙忠信終於可能會有孩子了,這怎能不讓趙忠信心裏跟雞抓了一樣?又是驚喜,又是擔憂。


    趙忠信也沒有經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不過趙忠信清楚必須先找個郎中看看。


    “三彪”趙忠信隨後掀開車簾問道:“現在到哪裏了?距離惠州還有多遠?”


    “稟主公,現在已至博羅境內,距離惠州還有二十餘裏。”三彪騎在馬上答道。


    “加快速度趕往惠州,慢,還是慢點好,小心引路,小心點地麵,盡量不要顛簸。”趙忠信分寸有些亂了。


    妙音感激的趴在趙忠信懷裏幽幽的說道:“官人,你。。。你會不會嫌棄啊?”


    “啊?我嫌棄什麽?”趙忠信詫異的問道。


    “官人,奴家長的。。。長的,我們的孩子。。。你會不會嫌棄啊?”妙音聲如蚊蠅,低聲說道。


    “我說你想哪裏去了?別人我不管,我趙忠信從來沒有在意這些,不但如此,我還巴不得孩子生下來跟你一樣呢,藍眼睛,多好的孩子啊,這是我們的寶貝,三娘,你再這麽想,老爺我可真的要生氣了啊。”趙忠信氣唿唿的說道。


    抱著個藍眼睛的大胖小子或乖巧丫頭,趙忠信想想都覺得開心。


    “官人。。。”妙音感激的緊緊摟著趙忠信低聲泣道。


    “官人,你喜歡哥兒還是姐兒啊。”


    “當然是女。。。我都喜歡,嗬嗬嗬嗬。”


    。。。。。


    常言道,好事成雙,趙忠信卻是好事成三。。。


    “老爺迴來了?老爺大喜啊。”趙忠信自惠州迴到廣州後,胡管家迎上來恭喜道。


    “有何喜事?”趙忠信疑惑的問道。


    趙忠信等人趕到惠州之後,就立刻請了個郎中,隨後就確認了妙音是真的懷上了,於是趙忠信處理萬惠州的政事後就趕迴了廣州。


    可還沒等趙忠信報喜,胡管家倒是先開口道喜了。


    “老爺,夫人有喜了啊,已經請郎中看過了,是千真萬確的,老爺你快進去看看罷。”胡管家取下趙忠信身上的大氅說道。


    “什麽?”趙忠信小心肝有些受不了了,既驚且喜的問道:“又是哪位夫人有喜了啊?”


    “又是?”胡管家有些詫異的答道:“大娘、六娘有喜了,這會兒李老太君正忙著找伺候的老媽子呢。”


    趙忠信離開廣州後不久,李清照就發覺張倩與施小雪有些不對勁,於是就找了郎中前來帥府看看,結果就是兩人同時懷上了。


    其實三人出現這些狀況已有幾天了,隻是因為趙忠信這段日子太忙,再加上趙忠信也沒有經驗,因此就沒太注意。


    啥?張倩與施小雪也有了?不是罷?這事不會就這麽湊巧啊?老爺我本事見長啊。


    趙忠信一麵胡思亂想,一麵大踏步的就往府中趕去。


    “胡管家,使人照顧好三娘,她也有喜了。”趙忠信邊走邊吩咐道。


    啊?胡管家聞言楞在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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