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琪瑤在他耳邊輕聲開口:“我的血可以救你嗎?”


    “咳咳——”林逸軒的氣息越發虛弱,“別救我,算是我為你做這些事的交換。”


    見顧琪瑤沉默,他又咳嗽了兩聲,說道:“如果不夠,算我求你。”


    “好。”顧琪瑤閉上眼睛,掩蓋住眼中的痛楚,“我不救你。”


    “謝謝。”


    說完這兩個字,林逸軒覺得自己的意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眼前變得模糊,可是過去卻越發清晰。


    “哥,我代替你日夜陪在她身邊,擁有她對你的關懷與信任,你不會嫉妒嗎?”


    “不會。”


    怎麽會不嫉妒,他會發瘋了一般嫉妒的。


    “哥,你可想過,我武功並不如你,萬一有一日我真的護不住她怎麽辦?”


    “不會。”


    我會在她有危險前迴去的。


    “哥,我上次見你的時候,她的腿斷了,以後我不會離開她半步了。”


    “好。”


    她現在好像越來越需要你了。


    “哥,再這樣下去,有一日你真的會後悔的。”


    “不會。”


    ……


    可是現在,孤影,我後悔了。原來有些事,真的隻要一轉眼的工夫,就沒有迴頭的機會了。


    察覺懷中的屍體變得冰涼,這股冷意仿佛也傳到了顧琪瑤的心裏。


    第一次這麽近地接觸死亡,顧琪瑤覺得心情無比沉重,悲傷在心頭彌散開來,她想哭,卻流不出任何眼淚。


    抬起頭,顧琪瑤望著周圍站著的一圈人,他們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與林逸軒,這些人的眼中有得意、有迷惑、有惡毒、有暢快,卻唯獨沒有悲傷。


    閉上眼,再睜開眼,她雙眼紅光咋現。


    “沒有人告訴你們,本莊主慕容淩薇最討厭人站著看我嗎?”她厲聲嗬斥道:“跪下!”


    這一聲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眾人身上,逼迫他們彎腰。


    不少人已經跪下了,林豪與顧七七雖然沒有跪下,但是臉上已經出現了扭曲的身軀,林豪想殺人一般的目光投向顧琪瑤,“他竟然將蠱王給了你!”


    齊修染聞言,目光微閃,也看向顧琪瑤,隻不過他的目光晦暗不明,看不出在想什麽。


    “跪下!”


    再一聲,石破天驚,猶如月神之諭。


    林豪與顧七七一幹人也跪下了,唯有齊修染依舊站在,但他也被體內的蠱蟲生生逼出一口血。


    “磕頭——”


    “咚咚——”是無數頭顱觸地的聲音。


    “恭送祭司離開,說——”


    “恭送祭司離開——”


    接著再無聲息。


    久久沒有等到讓他們起身的命令,眾人隻能繼續伏身跪地。


    懷中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硬,顧琪瑤將他緩緩放下,起身來到了唯一站著的那個人麵前。


    “齊修染,蠱王在我的體內,你應該有辦法將它取出來吧。”


    齊修染並沒有迴答,隻是對她說:“我會保護好你的。”


    顧琪瑤不語,轉身離去。


    齊修染看著顧琪瑤的背影,寬大的長袍在風中飛舞,更顯得她身形瘦弱,身影孤單,血跡沾染了她的衣袍,也沾染了她的臉,可是這一刻,齊修染卻覺得她像那月光一般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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