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餓狼們的獠牙即將刺破吳祿身體的一瞬間,一股空前強大的氣流經由他的手掌破體而出,璀璨耀目、紅藍交纏的地獄冥火如不竭的泉水般一瀉千裏,純粹而透明的火焰如蛇群和鬼影一樣隨風狂舞,搖曳生姿,讓人心魂強烈動蕩。


    吳祿今天起碼收了八成的功力,但周圍一圈混混依然像輕盈的泡沫一樣彈出了好遠好遠,衣服褲子上大都竄出了火苗。


    混混們驚恐萬分,像串在一根繩兒上的螞蚱一樣滿地打滾哀嚎著,火像有生命力一般順著草繩飛速遊移,所及之處無一不被焚成灰燼,一霎間空氣中充斥滿了燒糊燒焦的味道,和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火光明滅、青煙四起,此時他們滿地打滾的慘敗狼狽相兒,與之前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樣子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墨鏡男那表情活像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地想要遠離吳祿,他麵如土色,褪去了最後一絲紅潤,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來順著臉頰噗噗流下。


    他嘴裏一直低聲喃喃“妖怪、妖怪……”趁著場麵十分混亂之際,他趁人不注意手腳並用著就想跑。


    還好被我及時發現了,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朝著他的方向一揚手,一股氣流夾帶著火焰像火箭彈一樣向著他的屁股噴射而去。


    他感覺身後有異樣,屁股好像越來越熱,一迴頭才發現已經點著了。


    他瞬間慌得像個孫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把外麵的皮褲給脫了下來,接著脫秋褲。


    隻見他開始在街道上奪命狂奔,後麵還跟著一大群缺心眼的手下嘍囉高唿他的稱號,鬧得幾乎滿城皆知。


    墨鏡男就像是個風向標,殘餘大部三三兩兩都追隨著他跑光了,隻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這條街上還在流傳著一個傳說:在冬天寒風肆虐的街道上,一個裸著下半身的、風一樣的男人,帶著一大幫青煙直冒的古惑仔,用雙腿飆出了生死時速。


    這條街上的人還永遠記住了那個瀟灑如神的男人響當當的名諱——墨鏡哥,他本人也成為了許多人茶餘飯後爭相膜拜追捧的談資,他那風姿綽絕的身影更是深深印刻在大家夥兒的腦海中無法磨滅。


    我想,在短時間內,墨鏡裸男應該再不敢在這一片區域露麵了吧。


    完美地處理好這一切後,吳祿從一片淩亂狼藉中將店老板夫妻二人扶了起來,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紅票子塞到了他們手中,他二人先是怎麽也不肯收,但經不住吳祿態度強硬,最後對吳祿感激涕零、千恩萬謝了一番。


    吳祿對他們說:“今天算是給了那些該死王八羔子一個教訓,他們短期內應該不敢來找茬了,你們大可安心做生意……這事鬧成這個樣兒,警察耳朵可能已經在路上了,我們也不便久留,免得節外生枝,那……告辭了!”


    “那咋行呢!我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們呢,哎呦,還不知道恩人叫啥名呢?”老兩口急切地拉住吳祿的胳膊,說什麽也不情願就這麽放我們離去。


    吳祿不著痕跡地拂開他們,走出去好幾步後迴頭向他們莞爾一笑:“不要謝!”那副神情,簡直不要太臭屁了,我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隻見吳祿踏著小碎步急急地踱過來,使眼色讓我倆趕緊跟著他走,而大牙卻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我們又上去拉了他幾次他才勉強挪了挪,開口萬千感慨道:


    “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倆竟然已經困難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靠賣藝為生啊!這手法嫻熟的,一看就是做了很長時間了,熟練得讓人心疼啊!嘖······”


    我們也不知道他空口白牙到底在說啥玩意兒,隻是看著他那張似乎百感交集、喟歎良多的臉,總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什麽。


    就在這時,尖銳的警笛聲從不遠處傳來,我們已經沒時間再糾結了,趕緊順著相反方向的羊腸小道狂奔而去。


    淅瀝瀝的冰雨從天幕往下墜,一滴兩滴三滴······越來越的的雨點砸在我們頭上身上,劈裏啪啦,雨網越織越密,網羅這地上的凡人無處可逃。從迷蒙細雨開始,雨勢逐漸增大,空中飄來的雨絲與裸露在外的肌膚親密接觸,徹骨的冰涼激靈得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雨中恣意歡脫奔跑了一段時間後,我的頭發徹底被澆透了,發絲緊貼著頭皮和臉頰,正大股大股地向下淌著水,有些漏進了衣領,於是又引發了新一輪的靈魂深處的顫栗。


    吳祿可顧不了那麽多,隻顧拉著我們一往無前,奔跑、奔跑、還是奔跑,身體燙得發紅像個煤球,但奔逃這個指令仿佛深深地刻在血管基因裏了一樣,這麽也停不下來。


    外部刺骨的冷和內裏狂躁得如同有野獸在橫衝直撞的熱兩相抗衡,又相互交融成了一曲宏大的交響樂,讓人覺得隨時有爆體而亡的危險。冷還在加劇,同時熱也在陡增,兩者抗衡就如同神仙打架,上一秒覺得再也承受不住了,下一刻卻又覺得身體裏有著更大潛能的困獸即將被召喚而出。


    反正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一個人分裂成兩個一樣,但又有別於精神上的分裂,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能感受到的蛻變。


    就在我正準備接著享受這場酣暢淋漓的逃亡和戰鬥時,前麵的力量突然戛然而止,由於猛地失去了牽引力,在慣性的作用下我一頭撞到了吳祿的背上,大牙發福的碩大身軀也蹭得我生疼。


    “幹嘛停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長距離的奔跑導致我氣息十分不穩。


    吳祿鬆開我們的手,氣喘籲籲地彎腰把雙手撐在膝蓋上,由於他一直帶著我們跑,所以他的體力消耗是最嚴重的。


    他抹了一把臉上淌滿了的雨水和汗水,一掌揮灑在空中,與新雨激烈碰撞,夾雜著嘈雜紛然的雨聲,他說:“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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