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胥子問她說,“你是怎麽來嚴府的?”


    姍姍迴答說,“和昭南郡主一塊兒過來的。”


    “那她人呢?”


    “走了。”


    “為什麽走了?”


    姍姍搖頭。


    荀胥子又問她,“你為什麽不走?”


    “我家公子在這兒,我跟著他。”


    荀胥子是無語了。他隻得揭開話中話,不給這傻姑娘打啞謎了。“她離開是因為這裏是是非之地,懂嗎?你殺了嚴曉柔,又滅了靈蛇堂堂主嚴婕,你以為雙龍會和嚴府會放過你。”


    姍姍急忙辯解說,“但……但公子今天說,這島上是不能殺人的。”


    “是啊。可殺了你怎麽會有人知道呢?隻要把你的屍首扔進水裏,誰會知道死的人是蕭姍姍?你這是在老虎窩裏逗虎崽玩,不要命。”


    姍姍聽他教訓得有理,聳拉個腦袋不說話。


    荀胥子撫著胡子悠悠的說,“你家公子啊,一眼就看出來我的意思。所以才會謝我的。”


    姍姍抬頭看他,“前輩的意思是……你會保護我啊?”


    荀胥子哈哈大笑,“我一個讀書人,又一大把年紀,讓你保護我還差不多。”


    “那……那豈不是……”


    “你不用擔心,我把你留下來,自然要顧你周全的。我這院子雖然不怎麽結實,但嚴府的人和雙龍會的人還是尊敬我的,這院子他們動不得手,你就放心睡覺就行。”


    姍姍還是擔心,“那……他們萬一真的來了呢?”


    “萬一真的來了?那也有人料理這群沒禮貌的東西!你不用管!”


    姍姍聽他狂妄的語氣,也著實有些安心。“那我就先謝謝前輩了。”


    荀胥子擺擺手,“謝什麽。我還要聽你講故事呢!來,和我說說,這牧歌從天機城出來,後來怎麽樣了?”


    姍姍就給他講起牧歌後來的事,這麽一講就是到了深夜。故事講完了,荀胥子也困了,他便要迴屋睡覺。


    “那個,前輩。”姍姍叫了住了他,“我睡哪啊?”


    “哦,你看我這記性!居然把這茬兒給忘了!”荀胥子一拍腦袋說道,“睡左邊那屋子,那屋子裏有矮床。”


    姍姍點頭,“哦。”


    “記著,屋裏麵書千萬別看,知道了嗎?有人進去了,也不幹你的事,隻管睡覺。懂了嗎?”


    姍姍點頭。“哦。”


    荀胥子擺擺手,“睡覺去吧。”


    姍姍進了左邊放著武功秘籍的屋子,屋裏麵到處都堆著書,放著大大小小的冊子。這麽多書,說實話她真想翻開一個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武功秘籍。“不看,不看。會走火入魔的,姍姍。”


    她這麽安慰自己一番,跨步進了去,點著蠟燭,繞過幾個書堆看到屋子裏麵有兩張簡單的矮床,簡單的一個板子上麵鋪著一塊打著布丁的髒布,姍姍猛吸一口氣,吸進鼻子裏的都是發黴的味道。


    她有些不情願躺這裏睡覺。她想到那荀胥子臨睡前叮囑自己的,“前輩說讓我睡這屋,也許有什麽特殊含義吧?”


    她也不再多想,躺在矮床便要睡,可這床板硬得讓她感覺不舒服,脫下衣裙又覺得不妥,翻來覆去的,怎麽躺也不舒服。她的眼睛瞄了一眼書架的上的冊子,她居然發現冊子上全都是沒有名字的書。一本本的,全都沒有書名。


    “這書沒有書名,前輩是怎麽記得哪一本是哪一本啊?”姍姍想著想著,腦子就乏了,不一會兒就睡實了。


    午夜淩晨的時候,有人輕功飛進了這院子裏,他走進屋子裏,點著了蠟燭。他站在門前,先是向前走了五部,而後立定左轉走三步,然後又右轉走了五步。他嘴裏還默默數著步子,生怕數錯似的。


    他停在了書架前麵,而後他便從下往上數著冊子,在第三十五本書的位置,他把冊子抽了出來,他也不嫌棄地上髒亂,坐在地上就翻看起來。


    他邊看邊練,手裏比劃著書上的招式,時不時帶著內力在空中比劃。


    睡得正香的姍姍翻了個身子,她那張熟睡的臉朝向了書架,屋子裏極為安靜,她翻身的聲音讓這人清晰的聽了見。他透過書架看到那矮床上居然躺著一個少女!“哼!”他冷哼一聲,不怎裏理會這個女孩兒為什麽會躺在這兒睡覺。繼續看書。


    姍姍覺得有光刺眼,慢慢睜開了朦朧的眼睛,她居然看到書架後麵有一個人在看書,好像還在練功!


    她嚇得捂著嘴巴,把身子翻了過去背對著他。


    嚇死我了!這大半晚上的,真有人過來啊!那人也不理睬姍姍,看書看得入迷。


    姍姍偷偷看看那人,那個人是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年紀的漢子。她把臉慢慢轉向牆,壓低聲音不讓他發覺異樣。心裏怦怦直跳,擔心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麽事。


    正在姍姍嚇得像個小兔子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外麵又有了動靜。又一個人飛了進來,那人穿著夜行衣,看到這左邊屋子亮著燈,掕著大刀就跑向這邊兒。


    他站到屋子的門前,看到屋子裏坐在地上看書的那個人,又掃視屋子裏,看到躺著矮床上姍姍的腳。


    他抄起大刀要殺過去,那人見這黑衣人露了殺意,突然爆開內力,使出一招隔空掌將他打飛了出去。那人隨後也飛了出去,他手上的書放在了地上,周圍的書本隻是微微掀動幾下絲毫沒有散亂,他的速度極快,但帶起的氣浪卻是極小。


    黑衣人踉蹌的站了起來。那人冷哼一聲,“你小子,也是來看書的?”


    那黑衣殺手說道,“我是來殺人的!你看你的書,我殺我的人!幹嘛非要管閑事?”


    那人冷冷笑道,“這兒的規矩,你居然不知道!?”


    “什……什麽規矩。”


    那人雙手背後,慢悠悠的說到,“一晚上隻能一個人進屋子看一本書。午夜燈滅時來,天亮雞鳴時去,借書歸原處,蠟燭自帶走。”


    “哼,我不是說了,我是來殺人。不礙你的事!”


    “你殺人確實不礙我的事,可你沒聽我的話嗎?借書歸原處,你要在屋裏麵動手,這書可就亂了!一個晚上又隻能一個人進去看一本書,你弄亂了書,不是讓那姓荀的老頭懷疑我多看?敗壞我的名聲!?讓我沒書看嗎!?”


    黑衣人愕然。“你居然在乎這個!?”


    “當然在乎!你要是識趣兒,就快快離開,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哼!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黑衣人持刀來攻,那人怒目相對,他迅速打出一掌,使出一招推山掌!一掌便把那黑衣人打得吐血飛了出去,黑衣人竟然嵌進了院牆之中,當場斃命!


    那人收了掌,搖頭歎息,“非要逼我出手,何必呢?”


    他迴頭要進屋繼續看書,那躺在床上睡覺的姍姍居然站在屋門下,兩個人瞪大眼睛盯著對方。


    姍姍尷尬的笑笑,“我……”


    那人嚴辭警告的說到,“你也是來看書的?”


    姍姍搖頭,“我隻睡覺,睡覺。”


    “哼!那就趕緊睡你的覺,敢弄亂了屋裏的書,我也殺了你!”


    姍姍連連點頭,趕緊迴到屋裏躺下,大氣兒都不敢喘。


    那人又迴到屋裏,坐在地上又看起了書。姍姍哪裏還睡得著啊?她心裏慌得不行,生怕自己睡著了,腳不小心打翻了床邊的書堆,那人一怒之下一掌拍死自己!


    就這麽一動也不敢動,一直到了天大亮,嚴府裏的大公雞打了鳴,那人才合上了書。非常小心的數著書架摞著的書堆,輸到三十四的時候,他把書歸還到第三十五本書的位置。他又異常小心的起了身,滅了蠟燭,那人還小心翼翼的把蠟燭流下來的淚蠟也都扣下來,確認沒有任何他留下來的痕跡,他才出了去,關上門,鎖上了門。聽到門鎖落下的聲音,那人輕功遁走,姍姍才鬆了口氣。


    她剛一伸腰板,她翻身的腳就把床邊的一堆書給踢翻了。書本嘩啦啦的散落了一地,姍姍嚇得臉色鐵青,屏住唿吸靜靜聽著外麵動靜。過了一會兒那人沒有迴來,她才放心的舒口氣。


    等到荀胥子把門打來,她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股腦的告訴了荀胥子。


    “前輩,前輩。昨天晚上有給男的開了這屋子的門!他還殺了人!那人……”姍姍指著原本嵌在院牆死掉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個大字形的印記。


    老者哈哈笑說,“哎呦,看來我這牆,又得找人來修嘍。”


    老者走到院牆邊,將手裏的鑰匙放在了院牆裏的一個石縫裏。姍姍不好意思的說到,“前輩,那個……我早上醒來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床邊的那對書。”


    “是嗎?你應該慶幸是在那個人走了之後踢翻的,不然你早就死了。”荀胥子走進左邊的屋裏,把那堆散落的書重新整理一番,每一本書他都要看一看,而後整理成姍姍沒有踢翻之前的模樣,姍姍看著他把那堆不大的書堆重新堆起來,感到奇怪:這些書全都沒有沒有書名。“前輩,這麽多書,怎麽都沒有書名啊?”


    “因為寫書的人懶唄。”荀胥子笑著說。


    “哦,對了。那個人好兇的。說什麽弄亂了這裏的書,就要殺了我!有那麽嚴重嗎?”


    荀胥子站起來說,“當然有。你想想看,這裏的沒一本書都沒有書名,他們想看哪一本,怎麽找啊?”


    姍姍搖頭。


    “真是笨,隻要記著拿本書放在哪不就行了?”荀胥子搖搖頭,走了出來。


    姍姍跟著他,“但是,那麽多書全都沒有名字呢!”


    “可它們都是我的書,我的東西,我請清楚出的記著它們放在了哪,哪一本在哪個書架的第幾本,都記在我的腦子裏。”荀胥子指指自己的腦袋,“他們想要看書,就得先順了我的心,愛惜我的書,我才告訴他想看的書在哪。弄壞了我的書,自然有人滅他的口。”


    “這麽……嚴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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