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家衝二人豎起手指表示安靜,蘇老爺則根本未看二人一眼,半跪在地,手中捏著金針,無比小心地刺入韓越傷口的附近,每刺一針,鮮血的流逝便緩上一刻。


    “劉德,你......!”


    陳茹暘跑進人群,剛想指責劉德,卻一下子看到躺在地上的韓越,大驚失色。


    “老趙!”


    蘇老爺大喊一句,趙管家不敢耽擱,雙手一揮,幾根青藤從手指射出,紮進蘇老爺剛剛施針的幾處穴位。


    青藤一晃一晃,每一次顫抖,都會發泄出一股極為濃鬱的木係玄力,以此護住韓葛所剩不多的生機韓葛的唿吸明顯平複很多,眾人提起的心此刻也落了下來。正當大家以為危機解除之時,韓越胸前的傷口卻猛然噴發出一陣熱流,青藤之上甚至出現一絲焦黑之色,趙管家大驚失色,隨即鬆開了手,幾根青藤瞬間燃燒殆盡,伴隨著這異狀的發生,韓越的表情再次猙獰起來。


    “怎麽迴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韓葛也顧不上這麽多,急忙開口問道。


    “老爺,不行!韓老板體內的炎毒太旺盛了,甚至有反噬之相!”


    “加大玄力呢?”蘇老爺急迫地問道。


    “韓老板身體太虛,不敢發力啊!”


    蘇老爺緊皺眉頭,隨即未作猶豫,右手一翻,食指上的一個戒指亮起微光,手心中出現了一個精致的木盒,他直接將其打開,裏麵擺放著一片晶瑩透亮的葉子。


    “水棱楓樹的樹葉!?”陳茹暘不禁驚唿出聲,“且慢!這位老爺,能否讓我先檢查一下傷者的傷勢。”


    “師姐請盡快,韓越他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陳茹暘麵色凝重,彎下腰將手緩緩放在傷口上方幾寸的地方,手心處亮起一道藍光,幾息之後,大驚失色。


    “如此嚴重的炎毒!?他的家人呢,怎麽還可以能讓他出門!?”


    “鏢頭他平日壓製的很好啊,也不知今天怎麽......”管家韓富早已是急的焦頭爛額。


    陳茹暘站起身,看向蘇老爺:“冰淩楓葉隻能用冰水屬性的玄力催化,您交給我吧。”


    “好!勞煩師姐了!”


    陳茹暘知道事情緊急,此刻沒時間向幾位老師匯報,隻能先斬後奏。


    她沒有用手觸碰,而是運起一股淡藍色的水屬性玄力,將水棱楓葉包裹起來,在她的控製下懸在傷口之上。


    韓越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當中,趙管家再度生出幾根青藤,一刻不停地輸送著玄力,但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陳茹暘目不轉睛,玄力接觸傷口,“刺啦”一聲,仿佛是一滴水落在了滾燙的鐵鍋之上,頓時一股白霧升騰起來,傷口附近的燒焦傷漸漸軟化,露出裏麵的鮮紅嫩肉,而韓越卻突然展露出舒服的神色,很顯然,她在通過這樣的方式緩解他的傷痛。


    “好一個控靈之能啊!”劉德眉心一陣鼓動,魂叟飄了出來,“赤橋學府的學生,果然有兩把刷子。”


    劉德沒工夫理會,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陳茹暘的身上。


    水汽升騰,那片水棱楓葉漸漸展露身形,在陳茹暘的操控之下,極其溫柔的落在了傷口上麵,眨眼間便化為一灘晶瑩的露水,緩緩滲入傷口。


    韓越突然全身一繃,腦門滲出無數汗珠,嘴唇一瞬間變得慘白。


    “爹!”韓葛心急如焚地喊道。


    “莫著急,這才剛剛開始。”


    張宇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旁,他覺察出情況緊急,並未出言製止,隻是瞪了一眼早早跑過來的劉德和蘇武:“你們倆,趕緊迴去!”


    “水棱樹葉,究竟是何物啊?”劉德湊到張宇的身邊,低聲問道。


    張宇沒好氣地看了眼劉德,本想不做理會,但是又怕這個小娃問起來沒完,醞釀片刻,開口說道。


    “水棱楓樹常年長在靈氣溢滿的水泉之內,雖然喜水,但五行相生相克,木質卻極為幹枯,其中充滿著豐富的火係靈氣,是煉丹時補充丹火的不二之選。其習性特殊,兩百年生一葉,四百年生一花,六百年結一果,花生葉落,果結花敗。這水棱樹葉,水棱花,和水棱果,皆是入階藥物,並且與枝幹不同,每一味都蘊含著精純的水係靈氣。”


    “看韓越如此煎熬,會不會這藥效太過強勁了?”劉德接著問道。


    “那倒不是,以茹暘的修為,控製釋放這片水棱楓葉的藥力並非難事,原因出現在傷者身上。”


    張宇沉吟片刻,問向在一旁候著的韓富:“你家鏢頭身患的炎火之毒,有多長時間了?”


    “二,二十年多前。”


    張宇皺了皺眉,“他的身體早已被炎毒搞得氣虛體弱,並且這炎毒爆發的有點詭異,實在是太過迅猛,雖然有排異反應倒也正常,不過......不好說,不好說。”


    張宇說罷,衝蘇老爺拱了拱手:“您就是仙靈坊的坊主,蘇老爺吧?”


    蘇老爺迴禮:“老夫正是,老師您費心了。”


    “能毫不猶豫的拿出這入階之物,蘇老爺博施濟眾,今日相見,果然名不虛傳。”張宇這話倒沒有什麽虛偽,透著實打實的佩服。


    “不敢不敢。”蘇老爺苦澀一笑,一臉憂愁地望向韓越:“也不知道韓越能不能撐過去啊。”


    張宇麵色凝重:“您是否可以跟我說說,這位韓鏢頭的傷究竟因何而起?”


    聞言,一旁的劉德,蘇武和韓葛三人也將耳朵湊了過去。


    “老師您有所不知,韓鏢頭年輕時候曾經是一方將領,一次出兵剿匪,不慎中了這炎毒之禍。我恰好經過,便出手相助,隻不過當時身處野外,老夫醫術不精,韓越的傷無法得到妥善處理,命是保了下來,但卻烙下病根,每日都要服用藥物鎮壓炎毒,否則便會通體燥熱,疼痛欲絕啊。”


    “炎毒之症,一般是附著於玄力之上,隻要散去修行,怎樣也不會承受二十年之久啊?“


    “當時鏢局初立,必須要有一個玄士坐鎮壓堂,韓鏢頭勞累過度,也沒時間休息,最近這幾年,他的發妻又因病去世,若不是孩子年歲尚小,真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撐到現在啊。”蘇老爺麵色悲傷,聽者無不動容。


    張宇接著問道:“既然每日按時吃藥,又怎會突發意外?”


    蘇老爺看向了一旁的韓富,後者迴答道:“今天出來的急,鏢頭早上那頓就沒吃,不過幾個時辰前,鏢頭的炎毒有所複發,所以馬上就服了藥。按理說,這才過了兩個時辰,藥效應該尚未過去,可是剛才,韓鏢頭突然滿頭大汗,虛弱異常,幾名下人急忙攙扶,卻還未等服藥就......哎!”


    張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彎下腰,仔細盯著傷口看了片刻,又看向地麵上的血跡,手指一撚,血跡幹涸化為粉末。


    “這傷口處散發著極為強烈的火毒之氣,血跡同樣如此,看來確實是炎毒複發。也許是韓越多年將這炎毒壓於體內,好巧不巧的在今日爆發出來。倘若今日能僥幸保命,下半輩子也隻能是臥床修養,不可再動武了。”


    “隻要能救我爹的命,我願意一生一世侍奉左右!老師,求求您,救救我爹!”韓葛滿臉淚痕,撲通一聲跪在了張宇的麵前。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韓葛。”


    “放心,你爹會沒事的。”張宇摸了摸他的腦袋。


    韓越此時的唿吸已然平複許多,看來陳茹暘的救治有了效果。


    “看來,再有差不多一個時辰,這水棱樹葉的藥效便可完全催生,是生是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劉德,蘇武,趕緊歸隊,莫不要在這裏耽誤時間!”


    “老師,韓葛和我打小一起長大,韓叔叔和我家又是世交,迴去於心不安,您就讓我們在這守著吧,我們保證不亂動!”蘇武對張宇說道。


    張宇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們二人站在此處,不要隨意走動。”


    蘇武忙不迭地點頭應允,轉身催促劉德,卻見他直勾勾地望著韓越,表情怪異。


    “劉德,怎麽了?”


    “沒,沒事。”


    劉德收迴目光,可心裏卻炸開了鍋,他心中默問:“魂叟,你剛剛說此人可能並非是炎毒複發,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精通醫術不成?”


    “活了這麽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這似乎並不是一場意外。”


    “你想說這是......謀殺!?”


    “有些東西你看不出來,但我可以。”


    劉德突然轉頭問向張宇:“老師,這炎毒爆發,有何症狀?”


    張宇隻料是劉德好學,迴答道:“炎毒爆發,一般分幾個階段。渾身燥熱,意識模糊,視為一段;玄力異常滾燙,翻滾如鍋中沸水,無法控製,視為二段;而經脈盡斷,爆體而亡,便是三段。韓葛如今這個樣子,明顯是第三階段,能保住條命已經是福大命大了。”


    “爆體而亡麽?“劉德皺了皺眉,”可我看他的身上隻有胸前的大洞,其他位置卻毫無傷痕,這是為什麽?”


    張宇聞言一愣,望向韓葛,也是有些疑惑:“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或許是他體內的炎毒因為某種原因積攢在胸前,所以傷勢最重也說不定啊。這雖然幾率不大,不過也不是不可能。”


    劉德默默地點了點頭,在心中對魂叟問道:“會是這樣嗎?”


    “不無可能,但如此強烈躁動的炎毒,會安安穩穩地存於一處麽?並且......”


    “並且什麽?”劉德催促道。


    魂叟來到劉德麵前,正對著劉德的眼睛嗬道:“小魂淡,我送你一場造化,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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