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軒看著眼前一無所知的女孩,眸底的嘲諷之意更加明顯:“嗬,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顧輕語捂住耳朵搖頭否認的動作猛的頓住。


    “陸宸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你都可以記得一清二楚。可對爺爺的病情你卻一無所知……嗬,顧輕語,你真冷血!”


    尾音落下的瞬間,顧尚軒猛的鬆開禁錮住她雙肩的手,顧輕語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顧尚軒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顧家,和你再無關係。”


    然後,轉身離去。


    顧輕語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眼淚如決了堤的洪水。


    良久,她一點點的蹲下身去,伸出雙手環住發軟的雙腿,將頭埋進臂彎,無聲啜泣。


    細弱的肩膀不停的顫抖著,整條大街上空無一人,唯一陪伴著她的,隻有一輛車。


    原來,不知何時起,隻剩了她一個人。


    ……


    前世的記憶翻江倒海的洶湧而來,顧輕語收迴遊離的思緒,摸索著朝床邊走去。


    伸手,卻是刺骨的冰冷。


    那是爺爺的手,瘦,冷,硬。


    顧輕語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情緒再次衝破了牢籠,淚水更加洶湧而出,啪嗒啪嗒,“川流不息”。


    終於見麵了呢,可惜卻是以這種方式。


    更加濃鬱的中藥氣息將她包圍,顧輕語仿佛能夠看到,昨夜,媽媽喂爺爺吃藥的情景。一次一次的灌入,一次又一次的從嘴邊溢出。


    顧輕語把爺爺的手輕輕的握在手心裏,微笑道:“爺爺,我迴來了。”


    ……


    前世,她悄悄地迴到了顧家。


    她一路尾隨出殮的隊伍,到了墓園。


    待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她這才敢悄悄上前,走到墓碑前。


    墓碑上,白色的照片尤其醒目,尤其是那一抹和藹的微笑。


    對,微笑。


    她還依稀記得,這張照片當初還是她親自給爺爺照的。


    那時候,她七八歲,那時的爺爺身體還很健康,還可以陪著她玩耍。


    但是到了後來,自她十六歲起,爺爺的身體就開始變差了。


    後來,她再也沒有機會和爺爺一起種向日葵,一起下象棋,一起猜謎語……


    ……


    眼淚劃過麵頰,顧輕語蹲下身抬手撫上墓碑上的照片,“爺爺,我迴來了。”


    “轟隆——”枝形閃電劃破天際,像從地獄裏爬出的魔鬼伸出的手掌,隻剩下骨骸,在漆黑的夜幕裏,尤其滲人。


    顧輕語心裏此刻卻沒有絲毫畏懼之意,她抬頭望向天空,相比黑暗的天空,可怕的閃電,她更怕的還是親人的離去。


    那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你一個人。


    雨,無聲而至。


    雨絲來的很快,雖不大但卻很密集,一個接一個從不間斷的落在了她的臉上,冰,冷,涼的徹骨。


    ……


    迴想起那夜的雨,久違的孤獨感再次湧上心頭,顧輕語苦笑,任何時候,她總是一個人。


    她將爺爺的手放迴被窩,她能感覺到爺爺那絲微弱的氣息,還好,他還活著。


    總歸不算太遲。


    顧輕語起身,摸索著走向窗前,抬手打開了落地窗。


    輕盈的風立刻便湧了進來,還伴著花園裏薰衣草淡淡的清香,衝淡了房間裏難聞刺鼻的味道。


    “叮當叮當……”


    頭頂上方傳來異常悅耳的風鈴聲,顧輕語仰起頭,微微牽了牽嘴角:“幸好,還有你在。”


    謝謝你,代替我一直陪著爺爺。


    那是她親手做的風鈴,送給爺爺當作生日禮物。


    沒想到,輾轉了兩世,它竟然還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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