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裏一片寂靜,大家都安靜地瞪著東皇玉樹隨手拿出來的那一袋罡靈石。


    恐怕這裏麵隻有兩個人不太明白這袋罡靈石的價值而無動於衷,一個是這袋罡靈石的主人,另一個則是蘇玫。


    一片寂靜中,鐵鋰緩緩問道:“新來的小胖子,你叫什麽名字?”


    “迴鐵管事的話,我叫東皇玉樹!”東皇玉樹素來最恨人稱他為胖子,猶其是這個胖子前麵還帶了一個小字,但是問話的人是鐵鋰,他不喜歡也隻能默默承受。


    “東皇玉樹!”鐵鋰微微皺了皺眉頭,似是想起了什麽:“東皇千仞是你什麽人?”


    “是我爹!”


    “你爹?”鐵鋰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是千仞的兒子,你為什麽不早說呢?昨天我還差點讓韓越江把你帶走呢!既然是天下第一富東皇千仞的兒子,那就不必客氣了,孟實,你把這一袋罡靈石拿去換成貢獻點吧。”


    孟實應了一聲,將那包罡靈石收了起來。


    鐵鋰微笑著東皇玉樹道:“你爹爹還好嗎?他從前在書院的時候最喜歡到靈器院來找我喝酒。一晃他下山都三十年了。”


    “爹爹身體還好。”東皇玉樹道:“師傅莫非與我爹爹舊識?為什麽我不知道我爹爹曾經來過書院學習?他還飲酒?這些我統統都不知道。”


    “你爹爹啊!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鐵鋰哈哈笑著,走進了黑窯。


    東皇玉樹站在原地,他探頭進大黑窯看了一眼,正好一塊隕鐵水出爐,騰起高高的火光。


    火光裏,上半身赤裸著的鐵鋰宛如天神一般,肌肉虯結,用力舉起大黑鐵錘砸了下去


    每一錘敲下去,都騰起四濺射的火星,鐵水的金光映在鐵鋰汗濕淋淋的肌膚上,顯得他整個人都閃閃發光,宛若火神一般。


    東皇玉樹呆呆地站在門口,兩眼盯著火光一動不動。


    蘇玫拍拍他的肩膀:“東皇玉樹,我們去樹下學習罡氣訣吧!”


    東皇玉樹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似地呆呆地站在原地。


    蘇玫試著拉了拉他的衣襟,東皇玉樹仍然一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邁開腳步,平攤著雙手,直直地朝著窯爐走過去。


    “東皇玉樹,你怎麽了?”


    蘇玫嚇了一跳,因為東皇玉樹走路的樣子十足十地象一具僵硬的屍首,他的腿雖然在向前邁步,但是膝蓋卻十分僵直,根本沒有彎曲。


    蘇玫追上他,伸手想攔住他。


    火光映照下,東皇玉樹緩緩地抬起頭來,一雙渙散的沒有焦距的瞳對著蘇玫,一張臉白中帶青,他看著蘇玫又象是沒有看著蘇玫,雙唇微微呲開一條縫,吐出兩個字:“讓開。”


    雖然是在白天,又是在悶熱的窯爐裏,他的聲音卻帶著仿佛從地底深處傳出來的冰冰寒氣。


    蘇玫心底一涼,打了個寒顫。


    “哐啷!”一聲響,鐵鋰也發現了東皇玉樹的異樣,他扔下鐵錘走了過來。


    東皇玉樹推開蘇玫,大步朝著窯爐撲去,鐵鋰伸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


    東皇玉樹雙腳僵直地跳在半空中,一腳朝著鐵鋰踢了過去。


    他跳得極高,高得蘇玫不得不仰頭望向他。


    難以想象,象東皇玉樹那樣肥壯的身軀竟然能跳得那麽高,象一隻吹脹的氣球。


    鐵鋰臉色一變,猛地上前一步,拉著東皇玉樹的小腿,把他拖了下來,接著一記掌刀,砍在東皇玉樹的頸後。


    東皇玉樹翻了個白眼,軟軟地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鐵鋰將東皇玉結抱出了黑窯爐,他臉色十分陰沉,看著昏迷過去的東皇玉樹沉思不語。


    王疆和趙誠也趕了過來。


    “看好他!”鐵鋰道。


    他轉身又走迴了窯爐,遠遠地望去,他向著窯爐裏懸在半空裏的一個神龕合掌祈禱。


    那神龕懸得極高,裏麵放著個通體火紅的三角形腦袋的神隻,蘇玫覺得那個東西有點象個火紅的青蛙。


    每天早上,鐵鋰都會給那隻“紅青蛙”上三柱香。


    有時候傍晚收工的時候也會拜祭,而且鐵鋰從來也不要其它人插手。


    祈禱完,鐵鋰睜開眼睛,走到神龕前,在香爐裏拿了些東西出來放在碗裏。


    然後鐵鋰在碗裏倒了些清水,走出來,端到東皇玉樹的麵前。


    “給他喝點這個!”鐵鋰對蘇玫道,他轉過身又對王疆道:“你去靈獸院要一隻活的小公靈羊迴來,童子大約是餓了吧。”


    “是!弟子這就去。”王疆站起身,匆匆地駕起靈舟便往靈獸院而去。


    蘇玫接過鐵鋰遞過來的那碗水,隻見水裏漂著些黑灰色的粉末。


    趙誠將東皇玉樹扶了起來,蘇玫用力捏住他的下頜,令他的嘴微微張開,然後將一碗水喂了小半碗進東皇玉樹的口中。


    東皇玉樹的腹中發出“咕咕嚕嚕”的聲音,他的眉皺在一起,身體劇烈扭動起來,然後猛地坐了起來,吐出一大口黑水。


    “沒事了!沒事了!”趙誠拍拍他的背:“你這樣的純陽童男體質,爐童子最是喜歡,它看中了你,要你祭爐呢。”


    “爐童子?”蘇玫看了一眼黑窯爐掛在半空中的那隻神龕:“是那隻紅色的青蛙大人嗎?”


    “噓!”趙誠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唇邊,道:“蘇師妹,可別對爐童子不敬,你這樣說童子,讓師傅聽見會責罰你的。我們器師都要拜爐童子,隻有有童子大人加持的器爐才能出好東西。東皇師弟可能是純陽體質,又是童男之身,再加上是生人,這樣的人爐童子最是喜歡,所以剛才差點令東皇師弟神魂出竅,自動獻身於它呢。”


    趙誠將爐灰水放到東皇玉樹的唇邊道:“這是拜童子的香爐灰水,你喝一點,能夠讓你的身上沾些黑窯爐的氣息,爐童子知道你是自己人,就不會再想吞你了。”


    聽了趙誠的話,東皇玉樹臉色刹白,他苦著一張臉將那碗黑灰水又喝了小半碗。


    “趙師兄,我再喝不下了!”東皇玉樹道。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艘靈舟緩緩降了下,王疆牽著一頭雪白的綿羊從舟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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