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玫便被魏環從溫暖的被窩裏拖了出來。


    “三小姐,快快,梳洗的時間到了!”


    “魏嬤嬤,這也太早了些吧!”蘇玫睡眼朦朧,從窗戶望出去,天空灰黑一片,有繁星閃爍。


    “不早了!”魏環看起來比蘇玫還要激動,她妝容整齊,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比甲裙,頭發一絲不亂地盤成一個厚重的髻,垂在腦後。


    蘇玫坐起身來,才看見屋子的中央放著一大桶溫水,冒著股股白氣。


    “三小姐,您先沐浴,焚香,然後用些早餐,便梳妝換衣!”魏環笑咪咪地站在蘇玫的麵前,她的眼睛裏閃著一種狂熱的光芒,看著蘇玫的目光仿佛師傅看著即將出師的學徒。


    “沐浴,焚香?”蘇玫揉揉眼:“犯得上嘛?不過是一次宴會而已。”


    魏環道:“當然犯得著!這算是小姐第一次正式亮相,好比演員,第一次登台可不得給人留下完美的印象?又好比舉子去考試,自然要準備得胸有成竹才行!”


    “況且,這不過是最簡單的沐浴焚香而已,想當年,公主殿下參加宴會前的準備得我們數十個女官忙上十來天呢!三小姐若是連這麽點準備都不想做的話,委實也太簡慢了些。”


    蘇玫語塞,她說不過魏環,隻得遵照她的話去做。


    沐浴完畢,魏環又拿出香油來將蘇玫的長發抹勻,梳了一個半垂的嬋娟髻。


    此刻天已經大亮,蘇玫打了個嗬欠,迴看鏡裏的自己,睡眼惺忪,她覺得若是能讓自己睡得足足的多半會更有精力。


    穿上潔白的新中衣,魏環道:“三小姐,你先用些早餐!”


    不等蘇玫反應過來,一大托盤早餐端到了蘇玫的麵前,幾個糖水蛋和一個油煎的饅頭。


    “我,太多了吧!”蘇玫皺起眉。


    “三小姐是貴女,參加宴席,不可過食,不可多語,行若弱柳,坐若靜花才稱得上舉止得當。若是三小姐今天在宴席上象平素樣大吃特吃,那我們朝梧苑的臉麵可算是丟盡了,為了不讓三小姐失儀,所以請三小姐先行吃飽些。”魏環嚴肅地道。


    “啊!原來如此。”蘇玫:“我可不可換好衣服再吃啊,這麽多的食物,我真的有些吃不下啊!!”


    “不行!”魏環搖搖頭:“若是把饅頭屑沾在了新裙子上,那三小姐的儀容便算是毀了。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請你先吃早飯,再梳頭穿衣服。”


    蘇玫看魏環認真的模樣,知道自己算是遇到了對手。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托盤裏的食物塞進嘴裏。


    魏環準備了平時三倍的食物,直吃得蘇玫翻起了白眼。


    等到好容易吃完了盤子裏的食物,魏環滿意地點點頭。


    “三小姐胃口還是不錯的!當年鳳音公主就吃不了你這麽多!”


    蘇玫拍拍胸口:“快快拿水來,我快給噎死了!”


    在寶娟和魏環的侍候下,蘇玫穿上了那條粉色的裙子,裙子上玫紅色的花朵隨著她的走動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蘇玫轉了個圈,粉色的披帛在她的身後散開來,象粉色的雲朵托著她纖細的身體。


    “真是好看啊!三小姐,您穿上這粉色,真正是美得不得了!”寶娟瞪大眼,看得發呆。


    魏環嘖嘖感歎:“三小姐,您當初選這粉色緞子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壓不住這個顏色,沒有想到您穿上竟然這般合適,好象從畫裏走下來的人兒一般。”


    “待老身給小姐畫個淡妝,再配上一支發簪!”魏嬤嬤說著,在妝台前選了一隻紅石榴的發簪。


    蘇玫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鏡子裏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對著自己甜甜的微笑。


    蘇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魏嬤嬤,不必化妝,就這樣吧!也不必要簪環,我這條裙子已經夠奪目,再加上其它的裝飾,隻會喧賓奪主。若是嬤嬤覺得我這頭發太素,一會兒在花園裏摘朵玫瑰花簪在發間便是,多了反而累贅不堪。”


    魏氏仔細地想了想,看了看蘇玫的麵孔,心裏不由得覺得蘇玫說得有道理,她想起從前鳳音還在世的時候,常常嘲笑自己:魏環啊,你覺得滿頭珠翠便是美嗎?錯了,濃淡相宜才最合適啊。


    而現在的蘇玫,麗質天生,增之一分則太濃,減之一分則太淡,唇紅齒白烏發如雲,本身便已經美到了極致,根本不再需要粉黛鳳簪來妝飾了。


    看著眼前的蘇玫,想起鳳音,魏環心裏一陣酸澀,若是公主殿下還活著該多好,能看到三小姐出落得這般美麗,不知道會有多麽開心呢。


    屋外突然傳來一聲禮炮轟鳴,魏環一怔,從迴憶裏清醒過來,她匆匆地抹了抹臉,道:“時辰怕是到了,我們往那邊走吧!”


    “嗯!”蘇玫點點頭,寶娟和魏環將她的長裙的拖尾抱在懷裏,三人匆匆朝著海棠秋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隻見蘇府裏張燈結彩,下人們都穿著嶄新的衣袍,忙忙碌碌。


    下人們看著朝梧苑的三人,卻沒人與他們打招唿,低下頭匆匆地走開了。


    待走到海棠秋苑前,卻見海棠秋苑大門敞開著,但是裏麵卻不見一個人影。


    “完了,完了!”魏環低聲驚唿起來。


    朝梧苑裏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壽宴在何處舉行。


    相國府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要擺這壽宴,卻有數處地方可以擺得了。


    若是要一處一處地找,隻怕找到地方的時候,壽宴都要散了吧!


    魏環隻覺得心裏咯噔一聲響,林婉兒肯定是故意的,她知道蘇玫要來參加這次壽宴,故意將壽宴設在一處新奇的地方,並且故意隱瞞地點,要讓蘇玫在壽宴上大大地出醜。


    想通了這一點,魏環腳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蘇玫伸手挽住魏環道:“嬤嬤,看來林氏夫人並不想我參加壽宴,我們幹脆就不要去湊這個熱鬧了吧!”


    “不!那怎麽行!”魏環堅定地搖搖頭:“小姐你一定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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