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娟!對不起啊!”蘇玫轉頭看著站在身旁抱了滿懷食物的寶娟,有些愧疚:“下次,我們再出來給你買筆墨紙硯吧!”


    “下次!”寶娟苦著一張圓臉:“還有下次啊!今天已經嚇死我了!若是被我娘發現,我,我夠死好幾次了。”


    蘇玫想了想道:“也對!那下次我一個人出來,你留在家裏,應付你娘!”


    從虛掩著的小門走進去,蘇玫迴過身,又把那隻銅鎖掛在門上。她和寶娟快速地迴到屋子裏,把男裝換了下來。


    魏氏還沒有迴來。


    寶娟坐在紫藤花架下,不時地向著朝梧苑外張望著。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蘇玫道:“林婉兒又不是傻子,你娘這次是老爺親自下令接迴來的,若是林婉兒又處罰你娘,這不是打老爺的臉嗎?”


    寶娟點點頭,臉上的焦灼神情卻絲毫不見變得輕鬆。


    母女連心,蘇玫雖然沒有過母親,卻也知道這是母女天性。


    她知道自己不管是說什麽都沒有用,隻有看見魏氏安然無恙的身影,寶娟才能實實在在地放下心來。


    天擦黑的時候,終於,朝梧苑外的小路上出現了魏氏的身影,她走得很慢,一條腿拖在身後,


    “娘!”寶娟低低地叫了一聲,奔了出去,扶住魏氏。


    蘇玫也跟了出去。


    魏氏看起來並無大恙,隻是臉色十分蒼白。


    “娘,你這是怎麽了?夫人又責罰你了嗎?”寶娟哭出聲來。


    “傻孩子!娘沒事,夫人這次沒有責罰我!”魏氏伸手摸了摸寶娟的黑發:“隻是娘走得急了硌了腳,腿痛罷了!”


    魏氏抬起頭來,正對上蘇玫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


    魏氏的模樣,根本不是走路硌了腳,而恐怕是在林婉兒的麵前跪了一整天,而且沒有吃喝才造成的這般憔悴的模樣。


    迴到朝梧苑裏,蘇玫對寶娟道:“你快去拿晚飯吧!魏媽媽怕是餓了!”


    “嗯!娘,你等我一下啊!”寶娟擦擦臉,急急地拿了食盒出了門。


    蘇玫扶著魏氏在長榻上坐下:“我給魏媽媽看看腿!”


    “不必了!”魏氏搖搖頭:“無妨的,不過是被石頭硌了腳罷了!”


    “讓我看看!我娘在夢裏也教會我些醫術,我正好在您的身上試試手!”蘇玫微笑著堅持,把魏氏的褲腿挽了上去。


    “呀!”蘇玫低歎一聲,隻見魏氏的兩隻膝頭又紅又腫,摸上去滾燙灼手:“您這是跪了多久啊?林婉兒也太過份了!”


    “無妨啊!”魏氏道:“我一會兒用熱水敷敷就好了,小姐,你別為這事和夫人置氣,您見了夫人心裏可不能有什麽其它的想法,要對夫人恭恭敬敬才好,不要因為我一個下人,影響了您和夫人的母女之情……”


    蘇玫低下頭,雙手緊握成拳,雖然她同魏氏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魏氏卻待她極好,有時甚至比待親生女兒寶娟還要好上幾分。


    看見魏氏的遭遇,蘇玫不由得慢慢紅了眼圈。蘇玫原本是打算同魏氏這樣的人保持距離,這樣以後離開相國府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多的羈絆,但是,魏氏這樣赤誠一片地待自己,又怎麽能不被感動呢?


    蘇玫緊緊地握起拳頭,什麽時候自己才能變得強大起來,保護身邊關心自己的人?


    “都是我,連累了魏媽媽!”


    如果不是因為蘇玫的緣故,林婉兒根本沒有必要折磨魏氏,魏氏再怎麽說也不過是個下人罷了。


    蘇玫很內疚。


    她用嫻熟的手法在魏氏的腿四周的穴位裏按壓起來,這個手法是上一世的時候,一名軍醫教給蘇枚的,能幫助訓練過度的關節恢複。


    魏氏隻覺得蘇玫的手指所過之處,象有股清涼的氣流注入了體內,膝蓋的灼痛很快減輕了不少。


    魏環看著低頭在自己的腿邊忙碌的蘇玫,隻覺得心底裏一股暖意漸漸化開,整顆心仿佛被泡進了暖水裏。她原本是因為對鳳音公主的忠誠心,所以才對蘇玫一直忠心耿耿,其實蘇玫在她的眼裏頗有些不配做鳳音公主的女兒。


    但是蘇玫今天所做的一切,徹底打動了魏環的心,讓她對蘇玫死心塌地起來。


    魏環猛地站起身來把蘇玫拉過來,擁進懷裏:“小姐,我的好小姐!您為魏環治傷,怎麽使得?魏環不過是賤命一條,日後,若是小姐要魏環的這條命,拿去便是!”


    寶娟拿迴晚飯,走進朝梧苑裏,眼前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母親和小姐相擁而泣。


    “母親,小姐,你們這是怎麽了?”


    “沒事!”魏環抽抽鼻子,放開蘇玫。


    “今天廚房的廚子說夫人同他們說了,說是我們朝梧苑裏增加了一口人,所以我拿了三份飯菜迴來!”寶娟開心地說著,把食盒裏的食物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嗯!”魏環看起來對於三份食物並不吃驚,她今天在海棠秋苑跪了一天,除了三份飯菜外,還有從林婉兒那裏得到了另一個進展。


    “小姐,明天會有裁縫來給您做衣服!”魏環在桌旁坐下來,她一天粒米未淨,連水都沒有能喝上一口,此刻見了桌上的飯菜隻覺得惡心,根本不想吃。


    寶娟開心地吃了起來。


    蘇玫倒了一杯水遞給魏環道:“魏媽媽,您先喝口水,飯菜慢慢吃!”


    “嗯!”魏環點點頭,接過了水喝了下去。


    她覺得心情很好,看著蘇玫在燈下的側影,第一次,魏環在蘇玫的身上看到了鳳音公主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果然朝梧苑裏來了一個裁縫,是個頭發灰白的老頭兒。


    他一進門便向魏氏點了點頭,又向蘇玫行了個禮:“夫人讓小的給三小姐量量身,做兩套新衣裳。”


    魏環點點頭。


    蘇玫的衣衫都已經很舊了,她又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前些天還可以穿的幾件大袖明顯短了。露出白細的手腕來。


    “好啊!好啊!”蘇玫拍拍手,站起身來,伸開雙臂:“在這裏量嗎?”


    “小姐請站在這小凳上!”老頭兒的女助手從身後的擔子裏拿出一張低矮的小凳,蘇玫站了上去,張開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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