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的氣少,出的氣多,蘇玫漸漸失了力氣,她四肢軟軟地垂了下去,唿吸越來越困難,終於,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咳咳!”


    從裏間傳來蘇禧的嗆咳聲。


    “夫人,您得記住,小公子同三小姐一氣同體,若是三小姐有不測,小公子也難免根本大傷,活不出百日……”低沉而磁性的男人的聲音響在林婉兒的耳邊。


    林婉兒象是猛地清醒過來似地把蘇玫扔在地上,她無力地揮揮手:“把三小姐送迴朝梧苑,沒有我的指令,不能再讓她出來!”


    “遵命!”李嬤嬤走過來,想把蘇玫帶走!


    林婉兒看著李嬤嬤,雙眼冒出怒火:“老李,讓你在朝梧苑裏要看好三小姐,你卻讓她獨自在園子裏亂走,害得禧少爺被枳樹紮傷,你可知罪?”


    李嬤嬤腿一軟,嚇得跪倒在地:“夫人,奴婢知道錯了!求夫人原諒奴婢這次吧!”


    林婉兒伸出兩隻手指揉揉眉間,她滿腔的怒火雄雄燃燒,蘇玫動不得,那總得找個人泄火吧!


    “李嬤嬤,你在朝梧苑裏是老人,現在卻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三小姐是主子!你就代她去領三十大板吧!”林婉兒道。


    “還有,三小姐今天不乖,讓她看看杖刑,對她有好處!”她冷冷地吩咐道。


    蘇玫今天的表現真是讓人大跌眼鏡,不過林婉兒原本就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傻瓜,更關鍵是林婉兒必須要留下蘇玫這條性命。


    蘇棠把人帶去了好幾天,迴來就鬧出這麽多的事,這筆賬自然是要記在蘇棠的名下。


    至於蘇玫,林婉兒在心裏恨恨地想著:讓她看看杖刑,嚇破膽,乖乖地做迴一個傻子最好不過!


    林婉兒拍拍手,狠狠地剜了蘇玫一眼,這個繼女,殺是不能殺的,但是折磨卻是要好好折磨一番。


    “遵命!”屋子裏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應了一聲


    “夫人!夫人!不能啊!”李嬤嬤大聲哭叫起來:“老奴一直忠於夫人的啊!”


    李嬤嬤猛地膝行上前,抱著林婉兒的衣袍下擺,大聲地哭喊起來:“夫人,您饒了我吧!老身這些年來在朝梧苑服侍三小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的吩咐,我每一次都按照您說的做了的,從來不敢有半點紕漏啊!您的三十大板,是要了老身的命啊!”


    她哭得十分淒慘,四周站著侍候的丫環婆子們臉上也隱約有些惻然之色。


    蘇府裏的板子分成三類,小的一類不過三寸長,半寸寬,是用來抽手心的;中板子,則是三十寸長,五寸寬,抽在人身上仿佛一條鞭子,每抽一下便會起一道高高的紅痕;而大板子,則是六十寸長,十寸寬,算是安府裏的重刑,常常用來懲罰犯了重大過錯的仆人。


    三十大板子,對李嬤嬤這樣的身板來說,直接便等同於杖斃!


    林婉兒用力踢開李嬤嬤,幾個粗壯的家丁撲上來,將她往屋外拖去!


    李嬤嬤隻是不死心,又往蘇林氏的膝下撲去,她猛烈地叩著頭,一下又一下,地麵上原本有些打碎的瓷器,很快她的額頭上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蘇林氏的臉上顯出幾分惻然,但是她也知道林婉兒看起來溫柔清雅,個性卻是十分堅硬,做了決定的事情絲毫也不會更改,她根本說不上話。


    蘇林氏長歎一口氣:“婉兒啊,姑姑年紀大了,看不得這些血咕隆冬的事情!”


    “婉兒明白!”林婉兒衝著蘇林氏點點頭:“我會讓他們拖遠一點,免得汙了您的清靜!”


    林婉兒微笑著說,她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雖然已是四子之母,但是言行間卻仍然保留著少女的清新,仿佛夏末秋初的白蓮花一般惹人憐愛。


    林婉兒向婆子們用眼神示了個意。


    粗壯婆子點點頭,幾個人將李嬤嬤按在地上,一大團髒布塞進她的口中,把她的喊叫全都塞迴了嘴裏。


    又有幾個仆婦走上前去,把蘇玫從地上拖了起來。


    林婉兒背過身去,雙手緊握成拳,她不想再看蘇玫那張臉,投鼠忌器,她不想傷了蘇禧。


    蘇林氏站起身來,走到林婉兒身邊,將她摟進懷裏,半是愧疚半是心痛:“婉兒,唉!鳳音那個賤婦,死了就死了,卻還要留下這個癡傻的賤種,戳人眼珠。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了,婉兒。”


    “姑姑!”林婉兒鬆開握拳的手,聲音恢複了平靜:“婉兒不苦,婉兒隻要能陪在姑姑身邊,看著姑姑安好,定邦哥安好,便已經是幸福!那個傻子丫頭,婉兒一點也不恨她,這都是她母親做的孽,報應在她的身上,讓她變成了個傻子。”


    蘇林氏道:“唉!你素日裏待這個傻子也是極好的了,隻是她這次害得禧哥兒被紮成那樣!命都去了半條!又戳傷我的手,你卻隻是處罰了她的下人,就算是說到雲皇處也是說得過去的。象你這般賢良的繼母天下也不知道還有幾人能做到!再說原本是你同定邦有婚約在先,鳳音卻硬生生地插了進來,害得你隻能以良妾的身份嫁給定邦,也害得泰兒現在也不能被稱為嫡長子,鳳音性子乖戾,定邦和她從來沒有過一天開心日子,現在死了這麽多年,還能鬧得家宅不寧……”


    蘇林氏年紀大了,有些耳背,說話的聲音大得嚇人。


    林婉兒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纖白細嫩,想起剛才捏著蘇玫的脖頸,將她懸吊在半空中……感受到蘇玫無助的唿吸,宛若遊絲……林婉兒微笑起來。


    隻等蘇禧長得足夠強壯,就可以切斷他同蘇玫的聯係,等到那一天,定然要好好地折磨蘇玫一番,可不能讓她象她那個死娘一樣,死得那麽痛快!


    耳旁蘇林氏還在咶噪個不停,林婉兒重重一揮手打斷她的話:“娘,今天你也累了,手上也有傷,早些迴去歇息下吧!禧兒也需要好生靜養!等他醒了您再來看他吧!”


    蘇林氏閉了嘴,訕訕地被攙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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