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脈山巔,淳於季汝再次進入修煉的狀態時,卻發現場景已經變了。心中沒來由的驚慌,可是等發現,是菩提塔反饋給她的信息,又不慌了。


    …………


    “小和尚,你不知道現在前麵發大水了,都說觸怒了天神。”淳於季汝那時身著一身張揚的紅裙,襯著那明媚的笑容,在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眼中,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那麽一個美豔無雙的人兒,此刻正站在一個身披粗布衣服,腦袋光溜溜的年輕和尚身邊。


    烈日灼灼,淳於季汝執著一把素淨的傘,將自己遮的好好的。


    “我知道。”年輕的和尚長相清秀的很,嫩的如那長在樹上經過雨淋的水蜜桃,讓人想要咬一口一般。


    “那你還要往前麵走?”淳於季汝將身子往那和尚身邊湊了湊,將那被烈日曬得程亮的腦袋遮一遮。


    “小僧要去救人!”小和尚淡定的將自己從那傘下挪了出來,和淳於季汝保持一定的距離。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般無二。淳於季汝之前聽說過西地是僧人的聚集地,這邊還是很少遇見僧人的,本打算,這第一次從虛妄穀出來,開始自己的旅程,說什麽也要到西地去瞧瞧,這群和尚是不是真的無欲無求。誰知道,在這兒遇到了呢?真正是恰好的很呢!


    “我觀施主品行不俗,想來與小僧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小和尚見淳於季汝沒理他,便自顧自的說道。


    “不是,我去瞧熱鬧的,誰說我要救人!”淳於季汝將傘靠在肩上,露出精致的臉蛋來,周圍不少人見到了都倒吸一口氣,就算是後麵有什麽怪物在追趕,但仍止不住的停下腳步,去看看,這是一張怎樣的臉!


    淳於季汝一點兒也不避諱,亦或者說,彼時,她對自己的容貌沒有絲毫清醒的認識。不知道自己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小和尚亦對上那樣一張臉,眼眸中絲毫沒有動容之色,仿佛萬物皆不在他眼中。“施主何必否認,我管施主仁善,定然不會瞧著這些人陷於災禍中。”


    淳於季汝伸手阻止道:“別,別叫我施主,我有名有姓,嗯,我叫季汝,你喊我季姑娘就好!施主施主的,沒得把我叫老了!”


    小和尚從善如流道:“季施主!”


    淳於季汝:“嘖,你們當和尚的都如你這般不懂變通嗎?一點也不好玩,我看這西邊也不用去了,再見,小和尚!”說著,就將傘一搭,離開了。


    小和尚連忙跟了上去:“施主,此去兇險,我陪著施主去吧。”


    淳於季汝:“你若跟的上,就跟著吧!”說完,就不停腳步,以超乎常人的腳程,路過了這一城。今日之後,這座城的人,隻怕會更空!


    等淳於季汝來到那泛洪的水源時,才發現,身後小和尚竟然沒有跟丟。


    有意識!


    淳於季汝轉身,看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和尚,道:“看來你們做和尚的,平時也不止坐在那兒念經。”


    小和尚氣兒還沒喘勻,就道:“施,施主,是不是對我們和尚有什麽誤解!”


    淳於季汝:“你也對我有誤解啊!”


    小和尚:“什麽?”


    淳於季汝:“施主、施主的叫著,我沒有對你們佛家做過什麽貢獻,也沒做過什麽善事,你交錯了。”


    小和尚愣愣的搖搖頭:“不會,我師父說我看人很準的,施主是個大善人!”


    淳於季汝算是見識道什麽叫做堅持了,她自詡自己的耐心沒有小和尚那般好,遂不欲與他們見解,出門的時候,收到淳於夏染給自己遞來的消息,上麵寫著她出來遊曆的注意事項,其中就有一條,要她遠離這些禿頭!沒做任何解釋,現在看來,是早已看出,她不耐煩和這些和尚糾纏!


    她此時所在,正是那個受了災的城池——渡源城!這河水叫渡源河,乃是穿城而過的河,連著城外的湖,一眼望不到頭,平日裏,城中的百姓生活都和這河水息息相關,望著那洶湧的河水,還有周圍被衝垮數次的草屋,淳於季汝覺得百姓不是迷信!這麽點大的地方,還能洶湧的這麽厲害,不是天神發怒還能用什麽解決這些現象呢?


    他們所過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幹的。


    地麵還混著稀稀拉拉的泥土,空氣裏除了那些土的味道,還有腥味,很重的腥味!


    淳於季汝心想:難道是魚妖?作怪?


    “不是的,小僧瞧著這裏怨氣很重,應當不是成精的妖怪作怪!”小和尚跟在一邊,瘦弱的身板,仿佛下一刻就能被那洶湧的河水給衝卷到河裏。


    淳於季汝:“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否定!”


    小和尚雙手合十道:“小僧有時候想聽,還是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


    淳於季汝:“.……”你師父知道了,怕不是要打你!


    小和尚點點頭:“施主怎麽知道,師父不讓我與人說。”


    淳於季汝:“那你還與我說?出了事兒,我可不負責!”


    小和尚搖頭:“不會,季施主是位心善的人。”


    淳於季汝:“誰告訴你我是人?”


    小和尚這才疑惑的看著她,那一臉質疑明明白白的擺在臉上,在她身上並沒有看到其他種類的特征啊!不是人是什麽?


    淳於季汝這才得意的瞧著他道:“就不告訴你!”


    說完,就踏著泥土,撐著傘,打算離那河更近一些。


    “姑娘,使不得啊,這河水吃人啊!快隨我離開,現在大家都聚在山上,你還是和我離開吧!”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跑到這裏,看著淳於季汝,仿佛在看她作死一般。


    “那你為何還在此地?”淳於季汝卻沒動分毫,站在那裏,看著著老人。


    那老人道:“我正要去呢,官府正組織著大家夥有力氣的,去尋一尋有沒有沒逃離的,我也來看看!”這不就瞧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想要下去一探究竟。


    小和尚對那老人雙手合十,鞠躬道:“施主心善,我們正為這洪水而來,您不必憂心!”


    說道這兒,那小老頭更急了:“不可不可啊,之前來了幾個道士,也是為這河水而來,結果,還沒等他們看一看究竟呢,就被淹了下去,再也沒有音信兒。可使不得,使不得,快快離開才是正經!”


    淳於季汝不屑道:“還是有道家子弟派來啊,我還以為都等著看著一城等死呢!不過,還不是個沒用的!”這渡源城乃是南邊的一個城池,南邊道家林立,雖然這渡源城遠一點吧,可也不至於這麽沒有點動作吧!


    原來是充其量沒用!


    淳於季汝對現在那些修道的人的整體實力有了估量!


    小和尚:“季施主!”


    瞧這和尚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淳於季汝聰明的閉上嘴巴,沒再說那些道家子弟的壞話,由著小和尚和那老頭‘扯皮’,自顧自的向下走去,這裏多是山路,河水淤積,排不出去也是在所難免。


    等到那河水在拍打自己的鞋麵的時候,周圍就開始下雨了。先是淅淅瀝瀝的,接著就更大了。仿佛是天公發怒一般,對著下麵一陣猛下。


    淳於季汝心裏嘲諷,不過千裏地之外,還是烈日炎炎,莊稼都曬死了,這裏卻是河水泛濫。


    真不知道這渡源城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要這般對待。


    虛妄之眼一開,就見正對自己麵前的那河水變了一個色一樣,紅的像血水一般,河水上空,也是顏色稍淡一些的紅色。再看看周圍,整個渡源城,都圍繞著這紅色般的霧氣!!


    淳於季汝還是認得這些東西,正是怨氣!衝天的怨氣,散不去,引得河水發怒。所以河水下麵,藏著什麽呢?


    收迴虛妄之眼,周圍景色才勉強能看,不過,想想,現在下水,不開眼的話什麽也看不清,開的話,都是一片紅色,更看不清!倒是棘手,若是可以,讓這河水運到別的地方去,少一些會怎麽樣?


    還有,那河水最終注入的渡源湖是個什麽樣呢?


    “那位施主說,城外的度圓弧還是好好的,水位線也沒下降,就單單這城裏的水變得多了,本來,就隻是下雨,誰知道,那雨越下越多,幾乎是一夜之間,下麵的房屋都衝垮了,淹死了不少人。”這樣反反複複,怨氣隻會越來越多。小和尚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淳於季汝的身邊,說道。小和尚渾身沒有遮擋,淋的濕透。卻沒有任何狼狽,反而站的更加挺拔。


    淳於季汝:“你沒聽那老人家說,這河水卷人嗎?你一個沒點功夫的小和尚,不怕死了?”


    小和尚依舊那副表情:“季施主在,我自然不會出事。”


    淳於季汝:“感情,你跟著我,是給你自己找一個保鏢?你們和尚誰說清心寡欲了,算計人算計的也如此得心應手。”


    沒想到,淳於季汝沒有聽到迴話,見那小和尚低頭沉思,很是認真,還真以為他愧疚了。


    良久,小和尚抬頭,對著淳於季汝道:“我瞧著季施主很親近!”


    淳於季汝皺著眉頭,此時雨未散,兩人的聲音淹沒在雨聲中,可兩人都能清楚的聽到:“如今,佛家的規矩改了嗎?”想了半天,隻有這個解釋了。


    小和尚不解:“什麽?”


    淳於季汝:“出家人可以娶妻生子!”


    小和尚:“此為色戒,不可犯,每一個出家人都要守得。”


    淳於季汝:“那你還瞧著我親近,小小年紀不學好!”


    小和尚不知道怎麽將話題扯到這裏來了,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麽說,陷入了糾結中。見終於沒了人嘮叨,淳於季汝才有心將心思都投入那河水中。


    渡源城洪水泛濫不止,那千裏之外的城,又是一個幹旱的跡象,是有什麽因果嗎?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麽頭緒,索性離開這水邊。巧的是,一等她離開,那天上的雨就沒下了。天色雖陰沉沉的,但沒有一點要下雨的跡象。


    倒是有趣。


    淳於季汝見那和尚依然跟著自己,雖然扔在糾結,可是步子不停,也沒關他!


    等淳於季汝來到城外,看著那平靜的湖麵,再次開啟虛妄之眼,湖水幹淨,隻是那河水和湖水交匯之地,卻是渾濁不堪。


    “這倒是奇了怪了,難道這渡源湖還有自動隔絕的功能嗎?還是為了什麽?”淳於季汝喃喃自語。


    “渡源城的風水極好的,山清水秀,坐擁水入城,無論從哪裏來看,都是一個富庶的地方。渡源湖,湖水清澈,為正,現在河水因為某個緣由,陰氣加重,怨氣也加重,自然落在了反麵,一正一邪,相互抵抗。隻怕過不了多久,那河水漸漸的衝到這湖裏,就棘手了。”小和尚歎息道。


    淳於季汝:“怎麽,你還懂這些?”


    小和尚:“邪不壓正,怨氣獨大,失了平衡,周圍都會被牽連。連累著更多的人生死。”


    淳於季汝:“所以,你現在不應該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隻是路過,感興趣而已,說不定,等我什麽時候覺得沒意思了,自己就走了!你到時候難道跟著我走?”淳於季汝早就將傘收了起來,一身紅衣的她,站在湖水邊,明明還是陰暗的天氣,有她在,仿佛明媚了很多。


    小和尚低下頭,轉身離開:“那我走了!”


    明明互不相識,怎麽弄的淳於季汝覺得自己做錯了?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那點兒擔心,等淳於季汝潛入渡源湖中,就拋開了。可謂是十分不走心了。湖麵下並不如水麵那般平靜,潛藏了許多暗流,珊瑚礁,讓她吃了一番苦頭,彼時,她尚不知道,岸上去而複返的人等在那裏。


    等她遊到那交界的地方的時候,果然水更加渾濁了,甚至還不知死活的想要攻擊她,眼睛被逼的夠嗆,竟然是進不得半步。


    淳於季汝知道退迴岸上,退而求其次。


    隻是,她一露麵,就見到案上那人,光禿禿的腦袋甚是搶眼。


    等她遊近,一隻幹淨的手朝她伸過來。


    淳於季汝歪著頭,瞧他:“怎麽,你師父沒告訴你,女孩子的手不可以亂牽麽?”


    誰知,她一開口,那和尚竟然哭了出來。弄得她上去不是,再潛下去另尋一個上岸的地點也不是。


    避過那雙手,淳於季汝爬了上來,坐在一邊,一邊用靈氣烘幹衣服,一邊道“怎麽,我太醜了?把你嚇哭了?”


    那小和尚不做聲的,用袖子仔細的擦在她眼睛的周圍。等離開了,淳於季汝才見到那袖子上沾滿了血跡。原來眼睛還是受到傷害啊!


    剛想完,淳於季汝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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