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文柏就相對淡定的多,他沒料到這個,但卻覺得那兩夥人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隻是眼下這情景,還是想想應對之策的好。


    “雖說清者自清,但卻需要時間,如今咱們最缺的便是這個,一旦錯過了時節,漷縣的事也許會永遠石沉大海。”


    他看著左儀說道:“大人不妨再去阮家一趟,不過這次可以邀請梅大人一道去。”


    左儀挑眉看他,宮文柏便解釋道:“既然所有人都認為你們是一丘之貉,那大人做什麽豈不是更方便?”


    他這話施千蘭一時沒明白,但左儀和聞人清卻第一時間明白了。


    既然他們給了左儀自己人的身份,那左儀還客氣什麽。


    如果自己人左儀做了什麽讓人為難的事,梅大人和阮二娘子對自己人是不是不能太過嚴苛,或者還要適當的包容。


    “先生好想法。”


    左儀拍了拍宮文柏的肩膀,他方才被氣的一時腦子不清楚,眼下才突然迴過神來,事情不僅可以那樣做,也可以這樣做。


    於是事不宜遲,左儀當即帶著聞人清去了縣衙,生拉硬拽的把梅大人請去了阮家。


    等到了阮家,阮二娘子正坐在大廳中同人說話,那人聽聞是從長寧府來。


    人才一進漷縣縣城就聽說了通判大人到了這裏,且這位通判大人還是自己人。


    於是見到左儀的時候立刻就行禮拜見,也毫不顧忌的說了一些關於長寧府的情況。


    梅縣令和阮二娘子眼睛都快眨的抽筋了,那人愣是沒注意到。


    直到那人一句話眼看著要兜底,梅縣令才終於忍不住打斷道:“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長寧府的事稍後咱們再議。”


    那人被拽著離開了大廳,一時間大廳靜的幾乎可以聽到針落下的聲音。


    左儀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臉上的玩味兒連瞎子都看得出來。


    而他身後的聞人清則隻觀察著阮二娘子,她總覺得阮二娘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像是活人的。


    她入仵作一行已經很久,對於死人的味道不算陌生,有時候甚至那些人有沒有接觸過屍體她都聞的出來。


    這個阮二娘子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她身上的味道沒有錯的話,那該是死人的味道才對。


    似乎注意到聞人清的目光,阮二娘子輕聲開口道:“大人今日帶的是?”


    “我的仵作,聞人清。”


    左儀的介紹簡單直白,聞人這個姓在本朝不多見,除了京城那一族之外,鮮少有像樣的族群。


    而聞人家出來的仵作,在天下能想得到了,也就那一個。


    阮二娘子不愧有京城靈通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那個揚言不要聞人家的女子。


    隨即看向聞人清的眼神裏就多了一絲羨慕和佩服。


    梅縣令自然也知道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場事,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親眼所見那件事的主角。


    而且這主角竟然還是一個看上去頗為柔弱的姑娘。


    隻是再想到仵作二字,他對於聞人清的柔弱印象就打了個問號。


    尋常女子要是真柔弱,怎麽會幹仵作這種整天跟屍體打交道的行當。


    那可是一般男子都辦不到的事情。


    “長寧府的消息應當是真的,你們二位有何打算?”


    左儀不跟二人多扯皮,直接問了二人的打算。


    方才那人說長寧府知府被軟禁在府衙中,如今在長寧府主事的是程大人。


    這個程大人自然說的就是程宣。


    那小子一去這麽久,連個消息都沒有。


    如今第一次知道,竟然還是靠對手送來。


    左儀不由心中嘖嘖兩聲,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啊。


    梅縣令額上冷汗直往下淌,心想他在漷縣這些年都安安穩穩的,怎麽就待不下去了呢。


    上頭那位不是已經做了安排,聽說東稷縣那邊重新迴了掌控,事情不是不大嘛。


    可是聽方才那人的說法,長寧府怕是不保了。


    連長寧府都不保,那他們這些蝦米嘍囉可如何是好?


    是跟眼前這位攤牌求護佑,還是死扛到底?


    阮二娘子不是梅縣令,脊梁骨比梅縣令要硬挺一些,她隻淡淡看了梅縣令一眼,就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


    梅縣令隻覺得渾身如墜冰窟,良久才幹巴巴的說道:“左大人這是什麽話,長寧府與我等又沒什麽關係,長寧知府作奸犯科,我等隻會引以為戒,督促自己不能犯相同的錯誤罷了。”


    一番話說的十分上進,可惜聽在左儀耳朵裏,還不如牆外的蟬鳴悅耳。


    “說的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種事,每個人都會想試一遍,今日我也累了,二位不用送,我就先迴去。”


    左儀站起身十分不雅觀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在梅縣令忐忑的眼神和阮二娘子狐疑的目光中離開了阮家。


    等他一離開,阮二娘子就冷哼一聲說道:“主人的意思很明白,梅縣令難道是要叛主?”


    “我怎麽敢,二娘子你看別冤枉好人。”


    梅縣令立刻否認,這想法隻是在他心裏閃過,沒有出口就沒有證據,即便是阮二娘子去吹風,也不能真的把他如何了。


    阮二娘子自己心裏也清楚,梅縣令就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主兒,安穩時是忠心耿耿的狗,若是一旦有了不穩定的瞄頭,他第一個叛逃。


    不過她不會將此事告知主人,豫州發生的事已經不是誰插一手就能阻止得了的,如今這局勢,誰來也是往火坑裏跳的下場。


    也許那人說的對,她一早就選擇錯了效忠的人,才會讓阮家雪上加霜。


    可那又如何,起碼主人讓阮家存活了下來,不然十餘年前阮家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走吧,今後各顧各的,是生是死,自行決定。”


    阮二娘子有些不怎麽高興的催促梅縣令離開,阮家和衙門沒什麽關係,可別因左儀這一時興起,最後落的官商勾結的把柄。


    雖然這一場風雲之後,阮家還在不在都難說。


    她突然有些羨慕姐姐,當初走的那麽幹脆,連一點留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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