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個二十年前的案子裏有書生在裏頭,那這就不全然是一個隻古怪的案子。


    且書生在這樁案子裏竟然是嫌疑人之一,理由寫的很簡單,他和那個唱鬼戲的戲子有齟齬。


    左儀將卷宗遞給宮文柏,轉頭看著書吏說道:“今日這卷宗大人我要拿走,你記錄一下,隨後等用完了再給送迴來。”


    書吏早就得了上官銳的叮囑,自然不會拿尋常的規矩來阻攔左儀。


    “大人盡管拿去,小的記錄一下便是。”


    書吏說著看了眼案卷的編號,轉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筆記下了左儀借走的東西。


    三人從裏頭出來,左儀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


    “案子你看了全部,什麽想法?”


    左儀方才看了一遍,隻是將大致走向看明白,細節卻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


    所以他想先知道宮文柏的想法。


    宮文柏想了想說道:“案子確實很古怪,死者死的太過離奇,甚至比之前這裏發生的案子更加離奇,且事到如今都沒有一個交代。”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且這案子的有些細節很有意思,一般人家場鬼戲是有特定時間,但這書生看鬼戲的時候卻是在端午前後,此時根本不是看鬼戲的時候。”


    這也就罷了,書生本身家貧,一台鬼戲再怎麽不值錢,也並非他可以打包走。


    可這書生和人家起齟齬,最初的起因就是叫了一台鬼戲到家裏,錢給的很利落,隻是原本說好要留人暫住一晚,卻食言了。


    書生的家在城外一個鎮上,距離縣城有些距離,鬼戲又是夜半之時唱的。


    那時候想要再迴到縣城是不可能的,所以一早戲班的主人是問了可以收留一晚,這才肯帶著一幫子人來了鎮上。


    哪知道書生不僅食言,且十分堅決的將人大半夜趕出門去。


    那戲班最後沒辦法,隻能在鎮子外一座破廟裏過了一宿。


    聽說那一宿風雨交加,連外麵的狗叫和蟲鳴都一絲不聞,可那些人愣是住了一宿。


    後來的事卷宗上沒寫,但左儀想,肯定是一場病來如山倒。


    不然即便是被主顧給食言了,那戲子也不可能對書生有那麽大怨念。


    宮文柏的想法也是如此,而後他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書生的家。


    “當年戲班去過書生的家,自然知道他家裏還有什麽人,雖然時隔多年,戲子離奇死了,可戲班的人總還是有人在的,我們若是能找到這些人問問,也許會有新發現。”


    他之所以看到這個案子覺得有意思,更多的還是想到了眼下他們手頭上的案子。


    如今已經過去將近兩年多時間,左儀查到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隻是京城裏明顯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


    尤其是定王的消息他們並沒有傳迴去,而是旁敲側擊的提了別的事。


    比如說定王的人去了東稷縣等等。


    京城裏沒什麽大的反應,似乎覺得此事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宮文柏隱約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左儀點頭,“先生說的是,那明日我們就出發,以巡視為由,去漷縣走一趟。”


    這個漷縣本就在食肆裏聽人提起過,原先掌櫃的夫人就是從那裏來,如今又發現一樁漷縣的陳年舊案。


    左儀覺得巧合是有,但這也太巧了。


    當天離開衙門的時候左儀就同上官銳說了自己的打算。


    上官銳什麽都沒問,隻囑咐一路上務必小心。


    他算是看出來了,豫州根本不是他表麵上看到的那麽一片清明。


    連自己身邊時常幫助的人都是個來曆不明的,何況是底下那些人。


    他現在根本不知道以往值得信任的人,如今還到底可不可信。


    左儀沒有多說,但心裏很清楚,上官銳看著消沉,但他很快就能振作起來,畢竟這是個愛民的好官。


    第二日一早左儀便站在廊下等宮文柏和聞人清一道出門。


    結果臨出門的時候施千蘭也跟著來了,說什麽之前自己受苦了,如今要出門散心。


    反正都是出門,去哪兒也都一樣,索性跟著他們一道去。


    左儀對此沒有什麽意見,總歸夥食得到了保障。


    而後一行四人出了豫州城內,卻沒注意到身後有幾個尾巴一直尾隨。


    從豫州城到漷縣隻有兩天路程,但實際上距離並不遠,隻是需要翻山,這才廢了點時間。


    過山的時候左儀先發現了身後的尾巴,不由心中了然,豫州城除了老丈等人外,還有不少人潛伏。


    隻是這些人沒有參與進那件事情,所以才沒有察覺?


    左儀心裏有這個疑問,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合理的解釋來。


    老丈為定王做事,那個藥後來施夫人去處理的,所幸沒有試驗成功,且因為打斷的及時,那些人都被帶了迴去。


    這已經算是十分機密的事情了,在豫州城內,左儀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事是比這個還重要的。


    如果有,到底是什麽。


    心裏想著事情,左儀的步子就走的慢了些。


    後來宮文柏忍不住問了一句,左儀搖頭說沒什麽,隻說山路難走,他腳疼。


    這話瞬間引來其餘三人的注視,不過沒一個是關懷,無一例外,全都是一臉的無語。


    左儀嘿嘿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在場幾人隻有他身手不錯,施千蘭自保可以,卻無法保住別人。


    左儀又不知道後頭跟著的人到底什麽目的,若隻是跟著,那就跟著唄。


    若是有意截殺,那他鐵定是能拖一時是一時的主兒。


    眼見著就要翻過山去,身後的人還是沒動靜,左儀這才確定了,他們不是來截殺,而是想跟著看看他們究竟要幹什麽。


    這就好辦多了,這些人的舉動足以證明一件事,他們還不知道漷縣那件事,自然也不知道書生背後還有一個被藏起來的人。


    “過去前麵就到了嗎?這地方我感覺自己來錯了。”


    施千蘭是第一次到漷縣來,她眼見著一路翻山,連一個像樣的地方都沒有看到,著實有些失望。


    要知道從前即便去過一些不怎麽好的地方,也不至於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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