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銳的猜測是沒錯的,不過他卻漏算了一人。


    當年查這個的時候先帝其實並不懷疑自己的孩子們做了這等動搖國本的事,所以行到中途便被迫停止了徹查。


    但當年尚且隻是一個親王的當年陛下卻是知道其中利害,且他看得出來自家的皇叔們並不安分。


    是以登上皇位看似平靜,卻著實費了一番大功夫,而這番功夫都拜親叔叔所致。


    如今叔叔們都被他一一收拾,可這件事卻並沒有跟著這些人的消失而消失。


    尤其是當皇帝知道參與其中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的兄弟,可想而知當時的心情。


    不過最是無情帝王家,他顧不上自己兄弟這一人,卻是要顧天下百姓的。


    這便是整件事最初被推著重新開始的原因。


    院子裏,程宣把自己如何出京的所有細節一一告知麵前二人。


    聞人清多多少少猜測到了岐國公和程指揮使的意圖,隻是早年聽聞過從前的事的她,心裏多少有些擔憂程宣和左儀的處境。


    何況這次還牽扯到了施家和施千蘭。


    左儀早就猜測到家裏的意圖,這會兒聽程宣說一點不覺得奇怪。


    岐國公府裏對於當年的案卷記載的還算明白,從字裏行間左儀不難猜測先帝當年的心思。


    老皇帝到底不如如今的新帝有魄力有手腕。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京城的黑手無非是定王和聞人家,至於在他們身後還有沒有其他幕後人,尚且不能確定。


    “這麽說豫州的關鍵就是那個已經被滅口的乞丐。”


    左儀抄著手一臉遺憾,人他們才知道,可惜已經上了黃泉路了。


    程宣抿唇,良久說道:“也並不全然隻需要那一個人,咱們手裏的人不就是個突破。”


    那人雖然沒說多少建設性意義的話,可這次遭遇讓他們至少知道了有人秘密偷運火藥,還有之前中毒一事。


    想到這裏,左儀就想到之前程宣身上慢性中毒被醫治的過程,那位華大夫當真是個活寶,竟然能讓程宣每日看病都跟上刑場一樣。


    “你說火藥?”


    聞人清對這些不熟悉,她從前的世界裏多半都是後宅那些事,實在上不得台麵。


    當然了,火藥這事兒吧,有時候也上不得台麵。


    “嗯,火藥的出處一定會給我們帶來新的突破。”


    程宣和左儀的想法幾乎一致,本朝不允許有大量火藥存於私人之手,那些人所用的已經超過了這個量。


    如果從源頭去查,必然能查出些什麽。


    科考一案是重中之重,火藥一事也是同樣,何況二者似乎還有聯係。


    “除了這個今日死者身上那點微末的酒香也是一個很好的線索,也許施千蘭在那裏。”


    左儀第一反應的是失蹤的商賈,後來覺得有點奇怪,那些人即便是要將商人帶走,還帶走了貨物,可為什麽會選在施家的地盤。


    且施家夥計根本沒料到,這般燈下黑確實讓人措手不及。


    “你是說阿蘭被關在自家的酒窖裏?”


    聞人清一臉驚訝,這一點她倒是沒有想到。


    “不無可能,施家夥計在豫州城搜尋了這麽久,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左儀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隻是有一點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標明二者有聯係。


    商賈失蹤也許隻是有人想圖財害命,而施千蘭的失蹤被囚禁,則是因為牽扯到了科考一案。


    “無論如何今晚我們走一趟,去了就能知道真假,如果施千蘭在那就最好,許多事情從她口中就能得知,如果不在,至少能說明一件事,商賈失蹤其實並不如我們想的那麽複雜。”


    左儀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看了眼程宣,想聽聽他是如何看的。


    程宣想了想說道:“也不一定,但至少可以確定兩者並無聯係。”


    商賈失蹤一案不能說不複雜,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都沒個頭緒,但要說複雜,對比手裏的科考案,實在也負責不到哪兒去。


    “就是這個意思,得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吃吃喝喝等著出門溜達唄。”


    左儀幹脆往椅子上一靠,整個人瞬間變成了吃飽喝足的懶漢。


    程宣斜了他一眼,心道好歹係出名門,怎麽就養成這樣一副性子。


    倒是聞人清見怪不怪,與左儀相識到如今,除了跟他身份相符的氣度外,她都已經見識了個遍兒。


    什麽街邊跟無賴掰扯是非,什麽花樓裏跟舞姬探討舞姿不夠優美,甚至還常常賴賬。


    總歸他什麽樣,聞人清都覺得不驚訝。


    三人零零散散將就著吃了晚飯,直到月上中天,外間的街道上寂靜一片,除了偶爾巡街的官兵外,就剩下遠處的狗吠聲。


    左儀站在院子裏聽了片刻,朝身後從屋中走出來的程宣一笑道:“今夜得做個私闖民宅的宵小,程公子有何感想?”


    程宣眼皮都不帶抬的,“快點,趕時間。”


    左儀:“...”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身影在屋頂上快速朝遠處消失。


    聞人清站在廊下看兩人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歎息著小聲道:“要真都卷了進來,我該怎麽辦?真的袖手旁觀嗎?”


    若隻是宮裏那位也就罷了,她八成是為人脅迫,可如果整個聞人家參與進來,那...


    她不敢往下想,似乎一想下去就是萬劫不複。


    當今陛下看似和善,可卻是有手段的真正帝王,帝王無情起來誰招架的住。


    “但願是我多慮。”


    從那人口中問出那些話之後她就沒心安過,既擔憂施千蘭,又擔憂將來聞人家要真有個好歹,她如何做才好。


    可想起母親和弟弟在聞人家的遭遇,聞人清心裏那點擔憂總能削弱幾分。


    聞人清的目光隨著月光落到了很遠的地方,似乎落到了施家那處較為僻靜的酒窖的方向。


    而此時在酒窖外,左儀和程宣靜靜的貓在一處不敢動。


    在本該寂靜的酒窖前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左儀很熟悉,正是白日裏在衙門打照麵的知州大人上官銳和他身邊的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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