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宣對左儀這麽介紹自己十分不喜歡,他皺眉瞪了左儀一眼,繼續靠在牆上曬太陽。


    高金則有些不安,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早該想到,能跟左儀一道曬太陽,且氣質上不落下風的,肯定不是什麽凡人。


    你看,果真了吧。


    “高大人您忙,我們就借你的地方曬會兒太陽,不會妨礙你。”


    左儀很有做人家下屬的自覺,給自己的頂頭上司解了尷尬。


    高金忙說不會,便再一次頷首示意離開。


    等高金走後,程宣一腳踢向左儀的小腿肚子,被左儀輕巧閃開。


    “你同我生什麽氣,那話不是你爹經常提起的?”


    左儀雖說是問,可臉上都是確定,在京城的時候程毅可不止一次說程宣是自己的不孝子,大半個圈子的人都知道。


    程宣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點無語的說道:“那是自謙,也就你會把這當真。”


    不等左儀說話,宮文柏淡淡的解釋,“這不能怪大人,畢竟岐國公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心實意...”


    左儀:“......”


    他方才竟然會覺得宮文柏會說出什麽好話。


    程宣一想,很煞有介事的點頭,“宮先生見解獨到,程某受教了。”


    “不敢不敢。”宮文柏很客氣的點頭。


    左儀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很誇張的長歎一聲,說了句交友不慎。


    三人的太陽沒曬多久,起碼沒到左儀尋常吃午飯的時間,倒不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而是城西出事了。


    長街上,三兒走在前頭,一邊走一邊給左儀等人說起方才發生的事,“大人,起火的地方在城西比較偏僻的巷子,是以發現的時候已經燒起來了,周圍百姓和衙役奮力撲救,可也隻是阻止火勢蔓延到周圍民居。”


    “說了這麽多,為什麽非得大人我去?”


    左儀有點不解,鳳錦縣不小,可縣衙裏的官兒也不少,做什麽非得拉著他去看?


    何況是起火這樣的事,難道不應該找申良遠嗎?


    三兒撓了撓頭,“起初這事兒吧,它確實不應該找大人,但是後來頭兒在燒塌的屋子裏發現了一具屍體,大人你也知道,申大人怕屍體,這事兒就隻能還找大人了。”


    頓了頓三兒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大人前一個案子辦的那般漂亮,絲毫不遜色上一任縣尉,這種需要天賦的事情,大人是咱們縣衙裏最合適的人選。”


    被三兒這麽一通誇獎,左儀心裏很是美妙,清咳一聲瞅了眼程宣,見他一臉不屑。


    “行了,說白了又是命案唄,唐辭先去了?”


    左儀心裏還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而且心裏有種不怎麽好的預感。


    “是是,頭兒心去了,路上碰巧遇見了聞人仵作,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開始驗屍了。”


    三兒還不知道程宣的身份,不過聽說今早縣令還同這位公子行禮,所以人家肯定不是個一般人。


    “把你知道的先說出來。”


    左儀見三兒時不時往程宣臉上看,知道他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對程宣的身份來曆有了好奇之心。


    “啊,哦,失火那家居住於城西窄巷,尋常都是外地來的窮苦人家居住,偶爾也有鄰國來的小商販,到咱們這兒謀生的,不過說到底都是苦命人。


    經粗略打聽,那戶人家隻有一個老漢居住,無親無故,深居簡出,是個性子十分孤僻的主兒,鄰居們對他了解不多,隻知道他姓申,大家都叫他申伯。”


    這就是三兒目前知道的全部,要不是頭兒著急讓他來請左大人,估摸他可以知道的更多。


    說話間地方已經近了,先是一股股黑煙朝上,接著便是木頭燃燒的味道鑽進鼻子。


    左儀抬手徒勞揮了揮,跟在三兒的後頭進了所謂的窄巷。


    巷子確實很窄,不過兩人並肩的寬度,稍微體態豐腴一些都未必過的去。


    窄巷走到頭便是一道低矮的院牆,看著就是一般百姓家的院子。


    在那院牆的斜前方便是今日被燒完了的宅子。


    說是宅子,左儀看著一間瓦房和一個外麵搭建的灶台,所占之地不過他家一間柴房的大小,實在有些小。


    這一點地方被燒,難怪不過須臾便被燒幹淨,又被很好控製了蔓延。


    “唐捕頭,聞人仵作。”


    左儀轉過那扇已經燒掉了的門,進到了隻能站下四五個人的院子,有心想再進一步,發覺沒地兒下腳了。


    聞人清蹲在屍身前,並不搭理左儀。


    唐辭則轉身給左儀行禮,“大人,死者身份尚未查清,還請大人再給些時間。”


    他對左儀的了解,人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便隻想聽一些有用的東西,廢話閑聊可以換個時間。


    所以唐辭直接說情況。


    左儀點頭,示意他往外麵站站,他想進去看看屍體。


    唐辭這才反應過來,左儀還站在門前頭,當即側身和他換了個位置。


    左儀站到裏頭,看清地上的屍體已經給燒的差不多了,隻能勉強辨認出是個男子。


    他眼睛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屍身身上沒有很明顯的外傷,像是自己躺在火裏給燒死的。


    但是一般正常人即便安然赴死,在火中被炙烤,也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前這屍體就是,且不說躺的筆直,就連手都是五指伸開的。


    “這人不是被火燒死的,應該在火起之前就已經死了。”


    聞人清站起身來,她將手擦拭幹淨,隨後轉身看著左儀,“不僅如此,此人應當死於無知無覺,而後這宅子才被人放火燒了。”


    “英雄所見略同。”


    左儀環顧四周,這宅子明顯是加了助燃之物,雖說宅子位於窄巷火勢大,又發現的慢,可也不至於這麽短時間就燒成這樣。


    程宣沒入內,隻是在外圍轉了一圈,發現那處矮牆下有半隻腳印,看鞋頭大小,來者是個男子。


    他聽到左儀和聞人清的對話,走到門前說道:“來者是個男子,這人的身份或許不簡單。”


    左儀扭頭看他,“想不到一個窄巷陋室裏深居簡出的老漢,竟能引人費心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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